陸小涼左右一看,這一樓的廳堂中,少說也有百十來號食客,登時少了幾分懼意,總不至於你敢光天化日下行凶吧?
故而他強硬道:“我們若是不去呢?”
李大可雖說不修功法,可畢竟年歲擺在這裏,怎麼說也是上境高手,對付兩個九境高手自然不在話下。
此時李大可也瞧出了其中的貓膩,腦子裏飛快的聯想一陣兒,他也是器宗閣主,憨厚是憨厚,可聰明也一定是聰明的,登時一想,捂起嘴便要吐。
陸小涼趕忙伸手攙扶,又抬頭說道:“咱們井水不犯河水,既然吃出來了,那就該按規矩走,互相裝傻充愣就好了,你們現在又想用強是何道理?”
店夥計笑道:“小道爺誤會了,我家老板並非是想用強,隻是對小道爺有些好奇,這才想要見上一見。老板吩咐了,若小道爺要走,那我們自然不敢強留。”
“哼!誰要見你的老板,鬼才見你的老板呢,惡心!”陸小涼說完,扶起李大可便出了門。
走到館子門外時,陸小涼又回頭瞧了一眼,將店名這兩個字牢牢的記在了心裏。
“花記。”
二人走出一段路後,陸小涼不時的還回頭望望,免得被人盯上,可見他行走江湖的本事不小。
“徒弟呀,你是咋吃出來的?”
陸小涼眼中突然閃過一片懼意,頓了頓,沉聲道:“這個味道,我……”
“徒弟呀,你說那不會真是人肉吧?”李大可又插了一句。
陸小涼怔了怔,最終將話咽了回去,轉而笑道:“師父呀,您不會真的咽了吧?”
師徒倆同時砸吧砸吧嘴,便誰也不再說起此事。
“師父,您說這花記老板是個什麼人物?人家賣人肉的都開在荒山野嶺,他竟然敢明目張膽的開在雙溪鎮裏,膽子可真是不小。”
李大可揮揮手,一聽“人肉”二字又要作嘔,不禁怨恨的瞪了他一眼,登時陸小涼便捂上了嘴,不住的傻笑。
“師父,此地離永樂鎮有多遠?”
李大可揉了揉酸疼的腮幫子,說道:“六七十裏吧。”
“師父,要是徒兒說,咱們還是趕快離開此地,免得那什麼花記老板尋咱們的晦氣。”
“為師也是這麼想,這破地方,打死我也不來了。”
“就是,想吃肘子,徒弟給師父做。”
“嘔!”
小樓之上,一位麵容皙白的“假公子”,輕搖小扇望著窗外。
店夥計苦笑道:“人走了。”
“有趣,那老道士沒吃出來,小道士反倒吃出來了?”
“是,淺月是這樣說的。”
假公子邪笑一聲,晃動折扇,一陣輕風吹的“她”眉帶春色。
她說道:“這麼說,那小道士去過九黎村了。”
假公子剛說完,忽的一陣急促腳步聲傳來,她與店夥計的目光同時掃向門口,卻見另一個夥計闖了進來。
那夥計氣喘籲籲道:“老……老板,快出去看看吧,店裏麵來了個怪人啦!”
下到二樓,隻見一群人丟下了筷子菜肴,都將一桌圍了起來。
幾名夥計開道,將瞧熱鬧的人都驅散,跟著將老板請了出來。
假公子搖著折扇走上前,最先看到的是一張幡子,上寫著“前知五百年,後曉五百栽”。
接著一瞧,隻見一位帶著漆黑靉靆的老人,將大肘子三兩口的吞下了肚,隨手又將盤子一丟。
這吃相倒不奇怪,怪的是,那盤子已摞的老高,打眼一瞧少說也十來盤。
“隻有他一個人?”假公子問道。
旁邊的夥計皺著一張臉,說道:“是啊,點了一盤又一盤,一連吃了十六盤,我說沒有了,他就放下一句奇怪的話,我越聽越覺得奇怪,這不就請老板您來了嘛。”
“他說什麼話了?”
夥計略微一想,便說:“還挺順口的,所以我記了下來,他說,九天魔神降世間,黎明倒在黑暗前。”
夥計又說:“這話吧,總覺得有些怪,老板,您說會不會和咱們有關?”
假公子細細的品了品這句話,想了一陣兒,她突然眸子一亮,驚叫道:“九黎……九黎!”
她這一聲驚叫,引來了老人的側目,遂即假公子一抬手,大笑道:“各位,平日裏沒少來捧我花記,為表感謝,今日的一切花銷都算在本公子身上。”
眾食客一聽,這感情好啊,於是紛紛的鼓起掌來。
假公子又笑道:“不過呀,都給諸位銷了賬,咱店小利薄也經不住,這樣好了,咱們就銷前一百位吧。”
話音一落,諸位食客們互相看了一眼,突然瘋了似的快吃兩口,便丟下筷子下了樓去。
靉靆老人也要起身,那假公子一步上前,笑道:“老神仙留步,您這桌,我免了。”
老神仙拱拱手,笑道:“這感情好,那老朽先謝過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