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次開口詢問的是臉色凝重的苦獲。
“齊國太強了,有無數雙眼睛都在盯著齊國,各大諸侯國不會願意看到一個強齊的崛起,一旦齊國有碾壓諸國的勢頭,周圍各國一定會群起而攻之。”
齊國江寒不是沒有考慮過,田齊桓公和齊威王都是明君,可墨家輔佐齊國爭霸看似是一條明路,實則是一條死路。
苦獲無奈的點了點頭:“是這個理兒。”
各國的國君、臣子沒有一個是傻子,看到一個能夠覆滅自己國家的強大敵人崛起,他們不會坐視不理的。
所以戰國之亂是個死局。
國家太強不行,強如晉國,也在巨大的壓力下一分為三。
因為統一的晉國不是各國諸侯想看到的,魏趙韓三晉同盟雖然時常同進同退,但他們畢竟是三個國家,有三個君主。
國家太弱不行,曹、滕、薛、郯、莒、紀、萊、譚、江等數十個國家被大國兼並,戰國無義戰。
墨家一直在尋找破局的方法,可苦尋不得,隻能在各個國家間遊走,盡可能的減少戰事。
江寒搖晃著茶杯,杯中水麵泛波。
“齊國不行,齊國是一頭紙老虎,外強中幹,看似強大,隻是空中樓閣,水中泡影,一碰就碎。”
“魏國不行,魏國君主忌才妒能,迫使名將吳起出走他國,如今憑著吳起留下的魏武卒不可一世,已然是強弩之末。”
“韓國不行,韓國地勢微,仰魏趙之威勢,成了戰國七雄,獨自一國,難成大事。”
“楚國也不行,吳起變法之後,楚國國力已乏,楚國王族貴族相互製衡,早就沒了一統下的心氣。”
江寒似乎能夠想象到吳起懷揣著滿腔熱血在魏國、在楚國為將時的心情。
值此亂世,凡胸懷大誌者,皆以結束下紛爭為己任。
吳起強魏、強楚,走的也是兵家以戰止戰的路子,隻可惜他一生的心血付之東流。
一代名將,大戰八十四場無一敗績的長勝將軍,沒有死在戰場上,反而死在了廟堂上,令人唏噓。
吳起在楚國的失敗,不是變法本身有誤,而是這個國家的落後愚昧封閉,和變法所需要的基礎還有很大一段距離,任誰在短期內也難以扭轉。
其中一個重要的原因,就是楚國的上層貴族始終偏安封閉的山國,沒有放眼下競爭存亡的大器局。
江寒也不由得為這個驚才豔豔的兵家名士感到惋惜。
“那趙國和燕國呢?”玄機焦急的問道。
江寒對下各國的評價都是一針見血,他急切的想聽到江寒對剩下幾個大國的評價。
“趙國國君太過陰狠,先是背刺盟友魏國,後又誆騙齊國攻燕,不講信義,難以服眾。”
“至於燕國嘛!燕國行王道,尊王攘夷,燕國國君是尊重周公禮製的姬氏王族,恪守古禮的老古板,已經不適合這個時代了。”
一番言論下來,戰國七雄江寒已經評價了其中之六。
“钜子憑什麼覺得弱秦能夠一統下呢?”苦獲慎重的問道。
憑什麼?憑著秦孝公、秦惠文王、秦武王、秦昭襄王、秦莊襄王、秦王嬴政的秦國六代明君。
憑著商鞅、張儀、白起、李斯、尉繚、王翦、蒙恬等名臣名將。
想要統一下,非一人之力,也非一世之功。
環顧諸國,江寒此生能做的也隻有將大秦的國力推到巔峰,讓這亂世早一些結束。
當然,這些話他不能和苦獲明,隻能換一套辭。
“秦國這個國家很窮,但窮得硬正,民風樸實厚重,雖不知詩書,不通風華,但卻極有古風,最重要的是秦國君民一心,一個國家能夠擰成一股繩,這才是統一下的關鍵所在。”
“師兄進入秦國,可曾聽過秦國的一句老話?”
苦獲一字一句的道:“赳赳老秦,共赴國難。”
江寒哈哈一笑:“秦國如此窮困,還與魏國打了幾十年仗硬硬地撐在那兒,就是憑著老秦人扭成一股繩的凝聚力,老秦人團結,硬氣,這樣的國家不能統一下,還有哪個國家能?”
“钜子所言極是,百裏玄機願為钜子的馬前卒,赴湯蹈火,死不旋踵!”
聽了江寒的一席話,百裏玄機熱血沸騰,心服口服的跪倒在地。
苦獲一拍桌子:“幹了!老夫同意入秦,隻是墨家尚同,八大統領有一人提出異議,都要擱置提議,钜子還要想想怎麼服其他人。”
江寒拱了拱手:“多謝師兄提醒,我心中有數。”
與他親近的田襄子、苦獲、庖丁、秦海四個統領都已經同意,難辦的是剩下的那幾位。
江寒眯眯起眼睛,所以此次的雲夢山之行,尤為重要。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