軍中使用的火折子配有碎油布等燃燒物,不僅火光比之尋常的要明亮數倍,持續時間也久上許多。
但終究有個限度。
此刻火折子的光亮已然漸漸黯淡。
寧玉武語帶擔憂道:“這裏空氣逐漸渾濁,撐不了多久,張校尉可知如何離開石窟?”
張漢臣眉頭緊皺。
“我曾在《四方記》一書中見過類似的記載,有詭物寄身於山岩,以血肉為食,常在體內豢養邪物助其狩獵,兩者共生共存。”
“此地怕是山岩之詭的腹中,自成界域,我等若停留得太久,早晚成為它的食物。”
寧玉武已顯出幾分焦急。
“那該如何是好?”
張漢臣望向徐業。
“徐捕頭可有主意?”
徐業搖搖頭。
“卑職也不知如何施為。”
或許可以用蠻力破開石窟,但個中風險難以預料,實在是下下之策。
張漢臣沉吟片刻,一咬牙關。
“行軍打仗少不得遇山開路逢水搭橋,既然無計可施,那笨辦法就是好辦法,我們把岩壁給鑿開!”
言罷,當即安排將士們開始挖山。
守備營的準備著實充分。
行囊中藏著行伍常用的工具。
稍一組裝,便形成一個個菱形的鑿子。
十人挖掘,十人搬運。
雖然效率不高,但勝在穩定。
張漢臣並不滿意,目光在捕役們身上停留片刻,而後又轉向寧齊二人。
“還請寧兄弟和齊兄弟出手,幫將士們破開較為堅硬的石塊,以便早些將岩壁鑿穿。”
寧玉武和齊義方顯然沒料到這樣的情況。
齊義方板著臉問道:“為何不讓那群捕役一同出力?”
“他們和詭物大戰一場,屢屢建功,合該稍作休息。”
張漢臣坦然回答。
言下之意,你兩一路上寸功未建,就別閑著了。
寧齊二人哪能聽不出話中含意。
頓時氣的臉色發青。
竟然讓本就該幹雜活的捕役們閑著,卻支使我等青玄劍宗的弟子跑去挖山,簡直沒有理。
可惜張漢臣的軍令不能不尊。
隻得硬著頭皮,一劍又一劍朝著山岩使勁,似要將憤懣盡數宣泄其上。
捕役們見兩人苦大仇深的模樣,差點憋不住笑出聲,又擔心惹來徐業責備,忙將目光轉向別處。
有了兩位八品高手加入,開鑿進度大幅度提升。
很快挖出一個半尺深,可容一人鑽過的隧洞。
可惜好景不長。
石窟如胃腸般詭異蠕動起來,內部空間開始漸漸收縮。
緊接著,岩壁似有生命一般不斷生長,原本挖出的凹洞不一會兒又恢複原狀。
“該死!”
一番苦功盡數化為烏有,令張漢臣又憤怒又沮喪。
火光越來越暗,空氣越來越渾濁,更糟糕的是石窟內部也越發狹窄。
再不趕緊逃脫,不久之後要麼窒息而死,要麼被岩石生生擠死。
“大哥,咱們怎麼辦?要不要上去幫忙挖山?”
衛定遠坐不住了,湊過來聲問道。
徐業擺了擺手。
石窟會自動愈合,靠堆疊人力想把它挖通,基本上沒指望了。
一念及此,徐業便打算出手。
一直寡言少語的陳禦卻搶先一步。
冷聲道:“我來把它破開,你們離遠一些。”
陳禦雖在守備營中,但張漢臣其實無權調動他做事。
因為七品修為的武者,已經有資格被玄鑒的書記官記錄在冊,享有爵位,地位尊貴。
若能再進一步,成就六品,就更是了不得。
隻要身份來曆無礙,可以追隨玄鑒二十四位令主其中之一繼續修行,那可是武道修行者夢寐以求的機緣。
至於傳中神龍見首不見尾的司鑒大人,凡人已經無緣得見。
而陳禦在七品境苦修多年,如今距離中三境已然不遠。
一旦踏出那一步,張漢臣別指使調動,巴結都還來不及。
因此,聽到陳禦願意主動出手,張漢臣心中大喜。
忙應道:“那就有勞了。”
陳禦望向岩壁。
輕輕一彈白玉般的劍鞘,七尺長劍自行飛出。
伸手握住劍柄,銀白色的內氣源源不斷灌注劍身。
頓時寒光大盛。
信手一揮。
一道狀似弦月的劍氣悄然出現。
雖無聲無息,卻刹那間將石窟內抹上一層銀霜似的冷芒,當真仿若月華傾瀉一般驚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