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千九百裏外,靠近苑河的一處山丘上,一座規模巨大的莊園屹立於此。
正如鬆江對越國的不可或缺,苑河也是周國之內,數一數二的大河。幾乎橫穿了周國之境,衝刷出了大片的肥沃平原。
而此地就是周國六個大小平原之一,原本這裏的土地,是分屬數家。
可在幾年之前,就隻有一個主人,大周沈氏!
院牆是新築不久,高大威嚴,平整的牆麵,似能反光。園內的建築園林,也無不精美,錯落有致,清麗秀雅。
園內人來人往,無數的婢女仆人,正來回穿梭忙碌,準備著即將到來的祭祖大典。
隻有莊園東側,依舊保持靜謐。周圍十餘條地脈彙聚於此,形成兩處靈眼,使這莊園東院,成為周國境內首屈一指的靈地。
不止是沈玨夫婦,居住於此。前來沈莊做客的那些金丹修士,也都被安置在東院內的各處客房。
而此時東院之內主樓,重陽子正手持著一枚玉符沉思,麵色嚴肅,眼角旁卻透出微微笑意。
蕭靈淑卻站在窗欄處,向北麵眺望著,柳眉輕蹙,眼透不解之色。
“丹兒他們,怎的現在還沒到?”
“哪有這麼快?”
重陽子聞言一聲歎息,放下了手中的玉質靈符:“一日前才傳過信,船在兩萬六千裏外。哪怕全速趕來,也至少還要趕路一個時辰。我知夫人你一向寵愛丹兒,也久不曾見他,可也沒必要如此坐立不安?”
“淑兒隻是——”
蕭靈淑語氣凝噎,她也知自己,狀態似有些不對。可這兩天總覺心中空落落的,不安之至,
螓首微搖,蕭靈淑強壓住了心緒,看向重陽子放下的玉符。那是五階信符的一種,可以遠隔百萬裏地,互通音訊,便是在太平道,也是極其珍貴之物。
而這張玉符,也是不久之前,才回到了重陽子手中。
“可是為那莊無道之事?莫非是有了好消息?”
“差不多,此事大致已可抵定,就還缺另外三處。”
提及此時,重陽子的臉上,又現出了笑意,不過話卻並未說得太滿。
“此事若成,則那離塵暫可無憂。東海之地,仍有希望,”
說起莊無道,蕭靈淑也說不出自己是什麼感覺。憎恨,忌憚,厭惡,心虛,悔意,種種心緒夾雜。總之是已銘刻入骨,難以遺忘。尤其是在不死道人洞府內那一幕——
那個惡魔,可能隻有徹底死去了,她才有可能將那一天的事,徹底埋入心底。
好在還有夫君,若按重陽子的布置,那莊無道斷無生理,定然是死無葬身之地。
盡力束住了神情中的異樣,蕭靈淑一聲冷哼:“我隻恐你日後後悔,若非是你當初心軟,形勢何至有此?若那時肯狠下心腸,將那沈烈拿回南方,又怎會落到相殘的地步?”
“哪有那麼簡單?”
重陽子眼透無奈之色,微微歎息:“有人欲以她們母子,亂我道心,又豈容我輕易他們接回?”
蕭靈淑頓時沉默,當年的情形,她也不是不知。若非是中原形勢漸明,大靈燕氏與三聖宗漸行漸遠。她也不敢遣人,去將莊無道擒回南方。
終究還是重陽子鋒芒畢露,惹來的禍端。隻怕當初布下這棋子的那人,也未可能想到,那個隻有五品靈根,勉強或可入練氣之門的幼兒。竟會在十幾年後,嶄露出那樣的鋒芒,蓋絕當代!
好在一切,都將在不久之多久。
“至於後悔——”
重陽子淡淡一笑,似乎是渾然不值得他上心之事。語氣也隨後一轉,轉而言他:“丹兒他,聽說似很不情願?”
“何止是不情願而已,都恨不得逃走。”
蕭靈淑也笑了笑,眼神溫柔似水,含著寵溺無奈之色:“他一向心高氣傲,怎可甘心輸給那孽障。好在也隻耽誤數年之功,此事了結之後,無論是你還是——”
話音悠止,蕭靈淑沒來由的,感覺心中一陣驚悸,就好似有人,在她心髒上狠狠捏了一把。
重陽子也神色一動,看向了北麵,口中一聲呢喃。
“地脈有變,有人在——布陣?”
再不猶豫,重陽子一個挪移,就到了室外。穿飛兩千丈高空中,眼現厲芒。
距離兩千裏外,那個地方,就隻有一艘太平道,即將抵達沈莊的寒晶靈船。
重陽子微一翻手,就又是一麵玉符取在了手中。太平道的秘傳玉牌,可當他意念引動之時,才覺不對。
不是術法失效,而是那邊也不知施展了什麼術法,周圍四百裏內,都無法以冰遁之術,印刻自身形跡,完成冰影移形之術。似乎是被什麼火係異力,徹底隔絕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