韋夫人才斂了斂神,揚起下巴,踏入了流光閣。
眾人到了流光閣一樓。
此時的流光閣一樓,還有不少人坐著喝茶。
流光閣的茶點和小吃都做得很好,不少姑娘來到這兒喝茶,便順便將晚膳一起解決了。
但韋夫人瞥了四周一眼,卻不冷不熱道:“之前聽說流光閣別具一格,今日一見,也不過如此。”
廖先生聽了,濃眉微蹙,正要開口。
但馬管事卻遞了個眼神給他,示意他不要說話。
馬管事之前見過這韋夫人,知道她一貫趾高氣揚,若有人反駁她,還會更加起勁。
沈映月卻淡定開口:“這一樓,都是給尋常夫人小姐飲茶用的,韋夫人和韋小姐身份貴重,自然不能坐在大堂了。”
頓了頓,她介紹道:“二樓是雅間,三樓則是上好的廂房,不知韋夫人想去幾樓?”
韋夫人一笑:“那自然是廂房了,誰要與這些人坐在一起?”
沈映月微微頷首:“嗯,我也覺得,唯有三樓最好的廂房,方能配得上韋夫人的身份。”
說罷,沈映月便對廖先生道:“去安排罷。”
廖先生會意,便轉過身,準備去了。
韋夫人看了沈映月一眼……心道這沈映月果然如沈夫人說的一般,毫無脾性,好欺負得很。
沈映月見韋夫人看著自己出神,便衝她一笑,道:“兩位隨我來。”
沈映月領著韋夫人和韋小姐拾階而上。
韋小姐是第一次來這流光閣,她忍不住好奇地四處張望,這裏確實和她曾經去過的茶樓不一樣,處處透著雅致和情趣。
沈映月笑道:“平日裏,這裏也有許多茶會,韋小姐若是感興趣,也可以常來坐坐。”
一提到茶會,韋小姐登時變了臉色,她涼涼道:“不必了,聽說你們的茶會,華而不實,流言紛飛,我才沒這個閑工夫。”
沈映月聽了,卻不生氣,隻淡淡道:“噢……那隻怕韋小姐也是聽到流言了罷?”
韋小姐被反將一軍,頓時語噎。
眾人終於到了三樓。
沈映月推開最大的一間廂房的門,笑道:“韋夫人,韋小姐請。”
韋夫人高昂著頭,施施然來到了窗邊,優雅落座。
她下意識偏過頭去,整條長街如一條璀璨的燈河,十分壯觀,美景盡收眼底。
而廂房之中,紫金香爐精致優美,熏香嫋嫋;桌布為絲綢鋪就,摸上去柔滑至極;連窗戶上的雕花,都栩栩如生。
懂行的人一眼便能看出,這間廂房造價不菲。
沈映月開口道:“這是流光閣三樓,最好的一間廂房了,若不是韋夫人來,我可舍不得開這一間。”
韋夫人勾了勾唇角,道:“早就聽你母親說過,你是個懂事的,回頭我定要向你母親,好好誇一誇你。”
沈映月笑而不語。
看來這韋夫人,是想拿長輩的身份擺譜了。
沈映月道:“韋夫人是我母親好友,那自然不能怠慢……我這兒新到了上好的雨前龍井、銀絲水芽、大紅袍……您想喝點什麼?”
此時,廖先生走了進來,他端了一套特製的茶具,茶具造型各異,匠心獨運。
一看就知,並非凡品。
韋小姐神色傲然,道:“我母親最喜大紅袍,隻是不知道,你這兒的大紅袍,能不能入得了口?”
廖先生聽了,頓時有些不悅。
但沈映月卻麵色如常,道:“普通的大紅袍,自是入不了韋夫人的口,不如將那一罐極品大紅袍開了罷。”
廖先生微微愣了下,提醒道:“夫人,極品大紅袍價貴,與黃金不相上下,且整個流光閣也沒幾罐……”
廖先生心中,對韋夫人和韋小姐極其不喜,見到沈映月要開最好的茶招待她們,心覺不值。
沈映月悠悠看他一眼,道:“韋夫人和韋小姐此等貴客,豈能等閑對待?”
韋小姐聽了這話,也輕蔑地看了廖先生一眼,道:“一個小小管事,竟然這麼多話?開罐茶而已,又不用花你的銀子。”
這話叫人難堪。
廖先生的臉色沉了沉,卻不好發作。
隻得憤怒轉身,拿極品大紅袍去了。
韋夫人打量了沈映月一眼,入了流光閣後,沈映月一應禮遇尚佳……方才廖先生被自己的女兒訓了,也不見她為廖先生說話,可見沈映月確實是個膽小怕事的。
韋夫人想到這兒,心情也好了幾分。
韋夫人輕輕笑了笑,道:“今日我差了丫鬟來給你遞馬球賽的帖子……但聽丫鬟說,你閣中事忙,無暇參加馬球賽?”
沈映月點了點頭,道:“不錯,夫人也看到了,我這流光閣到了晚上,還滿客盈門,實在走不開啊……”
沈映月的表情一本正經,絲毫沒有敷衍她的感覺。
韋夫人搖搖頭,道:“你可知道,以前莫將軍在時,鎮國將軍府是年年參加,在場的所有人,都期盼著鎮國將軍府一展風姿!如今雖然他不在了,鎮國將軍府也不該退出,免得大家失望啊!”
沈映月聽了,低頭輕語:“韋夫人也知道,我夫君不在了……如何再一展風姿呢?”
韋夫人見她有些失落,以為自己的話奏效了,便道:“就算不能一展風姿,讓莫衡公子來與眾人打打球,走動走動,也是好的!千萬莫要生分了!”
沈映月心覺好笑,他們本來就不熟,哪裏來的生分一說?
韋夫人又道:“而且這馬球賽,上至王公貴族,下至官宦名士,來的皆是有頭有臉的人物,接近上百人,你嫁入鎮國將軍府不久,如今又是當家主母,這可是應酬的好機會!”
韋夫人說得語重心長,仿佛處處為鎮國將軍府考慮。
其實,沈映月下午接到太尉府的帖子之後,便打聽了一下這馬球賽的情況。
京城中的貴族們,都喜好狩獵和馬球。
如今到了冬日,京城周邊無獵可打,眾人便都將注意力放到了馬球賽上。
這馬球賽,不過是貴族兒郎的一場博弈,和閨閣千金們的一場攀比罷了。
因為韋太尉最好玩樂,先帝在時,他便開始張羅這馬球賽,於是,每年也有不少皇室子弟,會前來參賽或者觀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