立行小聲嘀咕道:“是趙冕的錯……他先罵我的。”
柳若琴歎了口氣,道:“他罵你固然不對,但你不能對他動手,如今我們有理也難辯了。”
白露也有些無奈,她低聲問道:“夫人,那這件事,就這麼算了麼?”
柳若琴幽聲道:“不算了還能如何?那趙家小公子,可是左相的長孫,豈是我們能惹得起的?”
柳若琴垂眸,看了立行一眼。
立行白皙的小臉上,那塊淤青格外明顯,她隻覺得自己的心,一揪一揪地疼。
立行雖然年紀小,卻也聽明白了母親的話,隻能默默點頭。
門外。
沈映月和巧霜,並沒有走遠。
兩人將他們方才的話,都聽得清清楚楚。
巧霜看了沈映月一眼,沈映月深思悠悠,一句話也沒說,便轉身,回了竹苑。
竹苑的臥房裏,燈火如豆。
巧霜站在沈映月身後,一麵幫她梳頭,一麵小聲道:“夫人,看來立行小公子,應該是在學堂中被人欺負了。”
沈映月問道:“你可知道,大哥是什麼時候去世的?”
巧霜想了想,道:“奴婢聽說是三年前。”
沈映月若有所思地點了點頭。
三年前的立行,應該才三歲左右。
她曾經在書上看到過,三歲是孩子性格形成的關鍵時期。
但立行偏偏那時候遭逢巨變,失去了父親。
柳若琴雖然無微不至地照顧立行,但她畢竟性子太軟,無法給男孩做榜樣。
如今立行已經快七歲了,仍然十分羞澀,說起話來,也是細聲細氣。
沈映月想到這兒,就不免有些擔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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文淵書院創辦至今,已經有二十多個年頭了,近些年來,有越來越多的達官貴人,將孩子送來了文淵書院。
每日到了散學的時候,整條街都會被車馬堵得擁擠不堪。
今天一早,文淵書院之中,又響起了郎朗的讀書聲。
立行正坐在書案前,乖乖地念書。
忽然,他“哎呦”一聲,伸手摸了摸腦袋。
他的頭,仿佛被什麼東西砸中了。
先生蹙了蹙眉,看向立行,問:“怎麼了?”
立行小心翼翼地看了他一眼,道:“回先生……有人用東西砸我……”
先生疑惑地看了他一眼,掃視眾人:“誰砸的?”
立行回頭看了看,有的孩子欲言又止,有的孩子則偷偷躲著笑,而左相的長孫趙冕,則得意洋洋道:“你哪隻眼睛看到有人砸你了?有什麼證據啊?”
立行麵色一頓,小聲道:“八成是你。”
趙冕一聽,立即嚷嚷起來:“先生,莫立行他含血噴人!冤枉我!”
立行連忙道:“先生……方才真的有人用東西砸我……”
先生眉毛攏在一起,很是不悅,道:“好了,別吵了。”
先生微微抬頭,看向後麵的孩子們,問道:“到底是怎麼回事?方才有誰看見了?”
後排的孩子們,你看看我,我看看你,都不約而同地閉上了嘴。
而小傑坐在立行身旁,自然也沒有看清。
立行抿了抿唇,皺著眉頭道:“你們!你們不可能都沒有看見!為什麼不說實話?”
不少孩子心虛地低下了頭,仍然沒有人站出來。
先生見課堂停了下來,心中不悅,怒道:“夠了!莫立行無故擾亂課堂,罰抄三十首詩詞!”
立行一聽,委屈極了,忙道:“先生!我沒有撒謊,真的有人拿東西砸我!”
小傑也解釋道:“先生,我也聽見聲音了!一定是從後排扔過來的!”
先生已經十分不耐,冷聲道:“若再耽誤課上的功夫,你們兩個人便一起抄!”
小傑還想再說,立行卻拉住了他的袖子,衝他搖了搖頭。
小傑看了立行一眼,隻見他的眼淚,一直在眼眶裏打轉,難受極了。
放學後,小傑便陪著立行,在學堂裏抄寫詩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