韋夫人冷著臉回過頭,目光瞟了瞟櫃台,卻忽然看到了方才莫瑩瑩摸的那副頭麵。
那副頭麵上,簪花精巧,錯落有致,兩邊的流蘇垂順無比,還鑲嵌了不少寶石和明珠。
沈映月見她盯著頭麵看,唇角輕勾,便適時將頭麵取了下來。
“兩位夫人,這是我若玉齋新到的簪花頭麵,是目前店裏最好的一副,為韋小姐做大婚之用,最合適不過了。”
陳夫人下意識問了句:“這副頭麵,要多少銀兩?”
沈映月答道:“八百八十八兩。”
“什麼!?”陳夫人瞪大了眼,道:“一副頭麵,竟要這麼貴?”
沈映月笑道:“兩位可看見了上麵的這顆珠子?”
沈映月說罷,便伸手指了指頭麵中間的一顆明珠,道:“這可是東海的夜明珠,現在看不出來,但到了夜黑中,會發出耀目的光芒。”
此言一出,韋夫人的興趣便大了幾分。
但陳夫人卻麵露猶豫,陳昌言如今還未正式入仕,八百多兩銀子,對她來說,也不是一筆小數目。
沈映月看出了她的猶豫,道:“若不是頂好的東西,又怎麼能配得上韋小姐呢?而且,方才陳夫人不是還說,要送些首飾給未來的兒媳婦麼?”
“怎麼,區區八百兩都舍不得?”
陳夫人麵色僵住,飛快地看了一眼韋夫人的麵色。
韋夫人果然回過頭來,不滿地看著她。
陳夫人忙道:“莫夫人!誰說我舍不得了?既然是最好的,那我要了!”
沈映月露出笑容,道:“陳夫人果然爽快。”
陳夫人卻笑得比哭還難看。
韋夫人冷聲道:“如今莫衡公子的畫作,一副都值上千兩了,怎麼莫夫人還要在外麵拋頭露麵?”
沈映月不慌不忙地開口:“這流光閣中的客人,全是女子,多半是一個圈子裏的朋友,何來拋頭露麵一說?”
韋夫人哼了一聲,道:“說得倒是好聽。”
陳夫人也譏諷道:“韋夫人,鎮國將軍府的家訓,同咱們是不一樣的,不但女子可以外出經商,閨秀還能舞刀弄槍,比不得……”
說罷,兩人相視一笑,麵上滿是嘲弄。
沈映月不以為意,隨口岔開話題:“不知韋夫人和陳夫人,還想不想看些別的?”
韋夫人還沒說話,陳夫人便涼涼開口:“罷了,不需要。”
她想起那副八百兩銀子的頭麵,便覺得心疼。
沈映月卻笑了起來,開口道:“陳夫人,韋小姐與陳公子訂婚,已經是低嫁了,在這聘禮上,又怎能再委屈她?難不成一副頭麵就夠了!?”
沈映月語氣真誠,還帶著幾分同情。
旁邊的客人聽了,都將目光投了過來。
韋夫人眉頭一皺。
她本來就對陳昌言不太滿意,但自己的女兒,偏偏就喜歡陳昌言那文質彬彬的樣子,韋夫人無奈之下,才勉強答應。
可如今這話從沈映月嘴裏說出來,她頓時覺得,自己吃了個潑天大虧。
韋夫人轉頭,冷盯陳夫人一眼,陳夫人頓覺晴天霹靂。
陳夫人咬牙切齒地看向沈映月,卻見她從容不迫地摸了摸旁邊那一排金鐲子,唇角微勾。
陳夫人差點兒氣笑了,她今日豁出去了,道:“這些鐲子,連同那些頭麵一起買了!韋小姐既然要嫁入我陳家,怎能虧待了她?”
沈映月一笑:“這才對嘛,要知道,訂了婚可不一定作數的。”
沈映月一語雙關,談及悔婚一事,陳夫人後背更涼。
陳夫人銀牙咬碎:“莫夫人,算賬罷!”
她若是再不買,還不知道沈映月會說出什麼話來。
沈映月一笑:“巧霜,將頭麵和這十幾個金鐲子包起來。”
話音未落,旁邊的莫瑩瑩忽然開口——
“韋小姐還訂了二十盒胭脂,十盒香膏,還有五十個口脂,記得一起算賬。”
直到韋小姐將數量定下來,莫瑩瑩才大發慈悲地幫她擦掉了臉上的胭脂。
韋夫人走了過來,狐疑問道:“你要那麼多胭脂水粉做什麼?”
韋小姐正想開口告狀,卻一眼瞥見了莫瑩瑩——
莫瑩瑩手裏拿著一根尖銳的簪子,來回擺弄,閃著冷銳的光。
韋小姐想起自己被捏青的肩膀,苦笑道:“母親,我喜歡……年宴也可以用……”
陳夫人一麵顫抖地打開荷包,一麵勉強笑道:“韋小姐喜歡就好!喜歡就好……”
最終,陳夫人連手上的玉鐲子都取了下來,才將所有的錢湊齊。
巧霜飛快地將所有的貨品包好,遞給了陳夫人身後的丫鬟。
陳夫人麵無血色,隻覺得心髒一抽一抽地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