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01章 瘋子(3 / 3)

王府寢房。

侍婢燃上銀絲炭盆,給她裹上厚厚的狐裘,可虞靈犀的指尖冷得像冰,一顆心懸在了刀尖下,胃裏也一陣陣翻湧。

從趙府回來後,她的身子就難受得不行。

虞靈犀沒有薛岑那樣的骨氣,她想活。

她望著獸首指環許久,終是拍拍臉頰打起精神,喚貼身侍婢道:“胡桃,給我梳妝。”

剛梳妝完畢,寧殷便從大理寺回來了。

殿門被推開,虞靈犀下意識猛然站起,眼睫上還掛著未幹的淚珠,貝齒輕咬紅潤飽滿的下唇,欲言又止。

寧殷目不斜視,越過她進門。

他左腿有陳年舊疾,聽說是年少流亡在外時傷的,走得慢,反倒生出一股閑庭信步的優雅。

虞靈犀注意到他靴子上濺著星星點點的暗紅,不用猜也知道是誰的血,心中越發忐忑。

薛岑一定受了重刑,不過應該還活著。若是死了,寧殷定會提著他的腦袋進門,請虞靈犀一起“欣賞”的。

落地的花枝燈將殿內照得通明,侍從悄然屏退。

寧殷坐在榻沿,慢條斯理地拭淨修長的指節,喚道:“過來。”

在攝政王府的這兩年,虞靈犀最怕的就是他一邊擦著手上新沾的鮮血,一邊笑著對她說:“靈犀,過來。”

但她沒有法子,薛岑的命就捏在寧殷手中。

虞靈犀定下心神,竭力讓自己的身形看上去不那麼僵硬,低著頭輕輕挪蹭過去。

然後,撲通一聲跪在了寧殷麵前,小小聲道:“王爺,我錯了。”

寧殷仍不緊不慢地擦著手指。

因為不良於行,他便集中訓練上身,臂力異於常人。他的指節蒼白修長,手背微微凸起筋絡,輕而易舉就能捏碎一個人的頸骨。

他乜視過來,嗓音特別溫柔:“說說,錯哪兒了?”

虞靈犀俯身時,纖腰顯出一嫋極為誘人的曲度,手指不安地絞著袖邊,努力讓自己的嗓音真誠些。

“錯在未經王爺允許,便出門與結義兄長敘舊。”

她特意加重了“結義兄長”幾字,巧妙辯駁,盼著能打消寧殷的怒氣。

虞靈犀要救薛岑,並非因為他是清俊儒雅的相府嫡孫,也不是因為還對他存有年少懵懂的旖旎情思。

隻因她被人按上軟轎獻進王府的那晚,明月朗懷般清傲的薛二郎咬牙匍匐於年輕的攝政王腳下,在滂沱夜雨中卑微跪到天明。

他是已故兄長唯一的摯友,長安無數少女為他傾心,前程一片大好,虞靈犀欠他一份情。

寧殷似是哼笑了一聲:“結義兄長?本王怎麼聽說,你與相府薛二郎青梅竹馬,藕斷絲連呢。”

“青梅竹馬是真,藕斷絲連是假,不過是父母在世時的玩笑話……”

話還未說完,就感覺後頸處一涼。

令世人聞風喪膽的攝政王,皮相卻生得極為俊美,笑起來尤其驚豔,有種病態的蒼白溫潤。

“不如本王成全你們這對亡命鴛鴦,如何?”他輕聲說。

那雙奪走無數人性命的、修長勻稱的手,就徘徊在虞靈犀纖細的脖頸處,帶起一陣毛骨悚然的戰栗。

虞靈犀強壓住心底的恐懼,抬首道:“不……不如何。”

寧殷不辨喜怒,手指不輕不重捏著她後頸的嫩肉。

懂了,看來不拿出點手段,今晚怕不能善了了。

虞靈犀隻得將心一橫。

她咬了咬紅唇,顫巍巍抬起嬌嫩的指尖,生疏地去解寧殷的腰帶和外袍。

長睫撲簌,葇荑素手軟若無骨。

寧殷微微挑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