透明的影子自焦黑的屍骸中飛出,它如有靈性地在絕地上方轉了兩轉,便射向紅娘,從它的眉心處鑽了進去,傾刻間,紅娘如遭電譴,它尖叫一聲,向後飄飛到一塊牙石之上,抱著頭尖叫不斷。
和我纏鬥著的木生鬼魂一聽,便舍下了我撲向紅娘,桑兒的靈魂也來到它娘親的身邊,兩道黑影圍在紅娘身旁,眼見它痛苦如斯,卻一點方法也沒有。
怪力鬼頓時向天發出一聲怒吼,吼聲如雷,它回過頭望向我們一行,那黑色的身影浮現起兩點豔紅,就在它紅著眼要撲過來和我們拚命時,一隻蒼白如紙的手卻捉住了它。
那是紅娘的手,然而這條手臂雖然蒼白如昔,卻已經沒有了那如獸牙般鋒利的指甲。
“不要,木生,他們是好人……”
紅娘緩緩抬起頭,那斷掉的手臂處冒出濃濃黑煙,不多時便又長出了一條手臂,紅娘立起,用兩手將她滿頭亂發往向一挽,一個清麗的女子便這麼出現在月光之下。
它的眼睛不再是暴劣的血紅,反而清澈如水,紅娘朝我們微微一福:“紅娘謝過三位,這還魄之恩,紅娘沒齒難忘,若不是各位取出那製魄的金針,還紅娘缺失的一魄,紅娘還得遭人所製,繼續這麼錯下去,懇請三位幫我那可憐的丈夫和孩兒也取出製魄金針,還他們一個完整的靈魂吧。”
我看紅娘不禁話語清晰而有條理,且沒有了方才一身凶暴的氣息,不由大奇:“這怎麼回事?”
“人有三魂七魄。”小夏收起了烏金棍,一邊說道:“而紅娘一家三人死後卻遭人抽去了一魄困於屍體之內,再以鐵棺隔絕陰陽,讓紅娘一家找不到魂魄所在,加上此地為陰煞彙聚之所,銀流煞氣日以繼夜地衝襲他們的屍體,從而讓他們變得暴劣,更化為厲鬼,而且缺失了一魄,那不完整的靈魂會變得凶暴無比,就像你突然失去一樣珍貴的東西,你會為此發瘋一般,況且,他們還被人控製著,才會做出那些事情。”
“誰控製了他們?”我追問。
“此事過會我再詳細說給你聽。”小夏跳下了深坑:“我們先把木生桑兒屍體上的製魄金針取出來再說。”
既然小夏這樣說,我也不反對,但我受的傷頗重,方才為了阻止木生傷害胡靚,胸口被紅娘重創的地方又流出了血,小夏看到,便不準我下來幫忙,我隻能盤坐於坑沿,自個運氣止血起來。
坑下邊,小夏和胡靚一人一邊,花不了多少功夫便把其餘的兩隻鐵棺給打了開來,鐵棺之內,木生桑兒的屍體尚未完全變成枯骨,那是因為此地陰絕,長年受濕氣所侵之故。
很快的,兩根金針被拔了出來,隨著兩道透明身影融入木生和桑兒的魂魄之中,它們的鬼魂也漸漸不再是黑影一片,而是現出了生前的樣貌,紅娘喜極,想自己一家劫難重重,一直到得今天,才重新擁有一個完整的靈魂,終於可以再入輪回。
牙石之上,三個曆盡苦難的靈魂喜極而泣,趁著紅娘一家聚首的機會,小夏把她自那奇石幻境中的所見所聞一並說與我聽,我聽得唏噓不已,想不到那外表忠厚,並致力於村子開發的秦村長,竟會是這一係列事件的幕後指使者。
可即使我們知道了縱鬼殺人的是這秦村長,卻怎麼也想不通既然他支持排水村的開發項目,那暗地裏指使紅娘三鬼殺人卻又是為了哪般?
那一邊,紅娘三鬼衷腸訴罷,便飄下石來與我們相見。
“三位恩情,紅娘一家無以為報,隻望來世為牛作馬,為恩公們效以犬馬之勞。”
小夏連連擺手:“這舉手之勞,紅娘言重了,等我為你們三人做一場法事,好減輕你們的罪孽,便可再入輪回。”
紅娘聽罷,三鬼互視一番,最後紅娘淺淺笑道:“此事不勞小姐,紅娘三人自知罪孽深重,但即使拚個永不超生,我們也不能放過那罪魁禍首!”
“秦大山?”
“正是!”紅娘輕點其頭:“今晚也是他見絕地這邊金光有異,才令我們過來查看的。”
“哦。”小夏順帶一問:“他是怎麼說的。”
“他讓我們前來查看是何人觸動了禁製,若能擒則擒,若擒不了則殺之。”
“這樣的話我倒想到個辦法。”小夏嘿嘿一笑:“紅娘,我知你們報仇心切,但有一些事情我還必須跟秦大山弄清楚,因為我們一開始便是受人所托來查清楚排水村的連串凶案,既然受人自托,自必忠人之事,想我們要是這麼興師問罪地去問秦大山,他大概是不會說的了,不如我們示已以弱,還可能套出一些事情來。”
“怎麼個示已以弱法?”我皺著眉頭問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