冰涼刺骨的水中,伏姣眼前覆上了一層朦朧。護目鏡下他能看到人魚的模樣, 但身上的防護服在此刻卻成了下墜的累贅, 要不是人魚捏著他的肩膀, 他大概就像是頑石一般沉沉落入水底。窒息感在喧囂著,病弱的青年雙眼發昏, 他全身依靠在人魚的懷中, 那些儲藏在鼻腔中的氧氣也在一點點告罄。
水池之外一一
“怎會回事!趕快把人救上來!” 法比安一臉怒容, 就像是屬於自己的寶貝被人搶走, 他看著躺在自己手裏半截斷裂的繩索,氣地額前青筋直跳。他轉向身後慌忙的研究人員,厲聲道:“通電! 防護服絕緣,現在立馬給通電!電死這個富生! "對於法比安而言,重要的不是活著的人魚, 而是被定義為“人魚”的實驗體。 在這裏就是法比安的一言堂, 即使有人心裏不忿, 認為一個年輕研究員的命比不上人魚實驗體, 但在法比安陰冷的注視下他們不敢反抗,隻好一邊在心裏唾罵、 一邊連上了通電設備。 而此刻擁著懷中徹底無力、 癱軟在手臂中的人類的人魚眼神冰冷戲謔, 像是在看一場默劇。[愚蠢人魚歪了歪頭,他單手攬著青年的腰肢, 另一手快速滑過, 便卷著一滴冰藍色的血液抹在伏姣的唇瓣。 水中, 但一抹血痕卻像是被某種力量吸引, 蜿蜒出一道痕跡鑽進了青年的緊閉的唇縫之中, 在血液被吸收的瞬間,電閘開了一滋滋滋!水可導電, 劈裏啪啦的藍色電光徹底在水中炸開, 四濺的水花擋住了研究人員追逐人魚的視線, 那一瞬間所有人的腦海中響起了一道低沉的喃語-[靜止!]下了休止符, 所有的研究人員在頃刻之間停住了 自己原有的動作一一法比安皺眉捏著繩索站在金屬階梯上, 柯迪一臉冷意握著魚槍, 三五個人圍在實驗室的電閘旁邊, 幾個來不及起身的人還坐在自己的辦公位上, 更是有藏在人群後滿臉看好戲的不忿者。 在停止的一瞬間, 所有人露出了最真實的麵容, 他們如同滑稽可笑的小醜, 一直以來認為是自己掌控了人魚, 卻並不知曉所有的相遇、被俘都是人魚自導自演,而終其所圖, 就是為了找到自己的“諦者”。
找到他,然後殺了他。在嘛並不受電擊影響的人魚低頭看了看靠在自己懷裏昏迷的人類, 青白色的指尖勾開了護目鏡,又輕輕戳了 戳對方嬌嫩脆弱的皮膚,隻是那麼輕輕一碰觸,便能留下紅痕。好軟。他改變主意了, 雖然一開始抱著殺死自己諦者的決心, 但當人魚看到屬於自己的諦者被人類男性抱在懷裏的時候,那種天然的憤怒感令他無法忽視。
一或許,在殺死他之前, 應該先好好懲罰他一番。 被鎖鏈束縛的人魚此刻輕而易舉地用 旨甲割斷了鐵鏈,又如法炮製捏碎 了腦袋上的頭籠。他勾著尾巴遊到了水池另一側的換水口, 這裏連通著南西德島之外的海水, 而他的子民早就侯在了外麵。隨著尖銳的刻劃聲後,金屬製的材料被徹底割 裂,人魚破開了一道自己可以通過的洞口, 便頭也不回地帶著自己的諦者離開了。)在南西德島下, 數條身形超過中,他們像是不會動作的礁石, 直到看見了自己的王,這才靜默且默契地跟隨在王的身後。一段段咬字詭異的低吟自人魚群的口中溢出, 那些無形的聲波飄散在大海之中, 甚至連遊蕩在數百裏之外的鯨魚、白鯊都為之戰栗。
真正的人魚並非柔軟可欺的弱者, 而是馳騁深海的獵食者。 ,咕嘟咕嘟的海水灌了進來, 地麵逐漸被淹沒,當第一個靜止在座位上、 被徹底淹沒在海水中窒息的人死去後,法比安像是突然活過來一般深深喘了口氣。
他站在源源不斷湧入的水中,周身冰涼, 蜜糖色的眼眸閃過了暗淡的幽綠色光芒。
“竟然是你啊或許是年代太過久遠導致了記憶的埋葬, 但這一刻法比安想起了一件發生在很多年前的事情一一六十年前, 人魚珊瑚被帶到了實驗室裏,那是人類對於生命的第一次解讀, 在通過人魚修複力極好的血液中, 他們幾個核心研究員得到了一份“神仙水”, 也就是傳說中的長生不老之藥。年輕的研究員們渴望著長生, 於是他們主動成為了 自己的實驗品一一整整十一個飲用了神仙水的人 他們在夢境中看到了一隻危險、 甚至是恐怖的人魚一一集合十一人的夢境後, 它被命名為“塞王”,青白的膚色、 尖利的齒牙、幽綠色的眼瞳、海藻般的長發。他們依靠人魚珊瑚而獲得新生, 同時也接受了埋藏在珊瑚血液中最深層次的恐懼。 他們一遍遍重複著噩夢, 在夢境中他們變成了人魚珊瑚,像是一隻孱弱無力的小白鼠, 被塞王撕開魚尾,鮮血淋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