恍然如夢,大夢初醒。
麵前的費謙還是費謙,並沒有長發,也沒有紅衫束冠。
看見麵前那張臉,他居然有些難過。
費謙:“嗯?然然寶貝兒你怎麼哭了?”
費謙低頭看見陶然眼圈紅紅的,一看就是受什麼刺激,淚腺飆上來了。
到底發生了什麼?怎麼他一會兒不注意就看見陶然哭了?
一個溫暖結實的懷抱。
陶然愣了,這跟他剛剛的感覺一樣,他不是那被人擁進懷裏的少年,卻想象過自己就是那少年,此時此刻,他占了獨屬於少年的位置,有些心虛,卻也貪戀,舍不得推開。
他在心裏暗暗地想,我就偷偷抓一下?
這樣想著,陶然不安分的手悄悄地抓住了費謙的一片衣角,然後又立即垂下了手。
他“被迫”靠在費謙的懷裏,學著剛剛所看見的一幕,閉上眼睛把腦袋靠在費謙肩膀上。
恍如當年,梨花樹下兩個相偎的人影。
費謙輕輕的拍陶然的背,臉頰輕放在懷裏人的頭頂。
程衍陷入愁思沒空關注這些,鍾昂之看到了也不懂,小冉從李奇家回到縛靈處之後,費謙就讓她待在縛靈處好好看著,也就是值班,用費謙的話來說就是——“你好好看家”。
隻有楚塵遠遠地看見這相互依偎的兩個人垂下了目光,不知道在想什麼。
自然也就無人看見楚塵垂在身側的手在輕微的顫抖。
如果能回到往夕,他一定不忍心破壞這樣一幅美好的畫麵。
費謙安慰完了陶然莫名其妙來的情緒之後就鬆開了懷裏的陶然,當做無事發生的繼續尋找著陳媛被殺案的線索。
陶然似乎還沉浸在那溫暖的懷抱裏有點戀戀不舍,卻也無可奈何。
看著費謙思考的樣子,他在心裏想,如果我,曾與費謙相熟
一天下來,什麼也沒幹成,線索都白白跑了,眾人也確實有些心力不濟。
他們吃的還是前兩天陶然“多買的水果”。
吃什麼自己拿,這時候倒是個個手裏都有個蘋果,除了鍾昂之不吃東西,還不用喝水睡覺,程衍完全沒了陌生感,大口咬著手裏的蘋果。
“然然你耳朵怎麼樣了?過來我看看。”費謙招手把陶然叫過來。
聞聲的陶然便轉過來頭看著一臉無知的費謙:“看什麼,這有什麼好看的。”
費謙:“上藥呀。”
陶然被噎了一下,有些氣惱,也不知道在氣惱個什麼勁:“我去醫院也能上藥。”
“人家有空嗎?”
“”
費謙:“快點,我在這兒就能給你把紗布換了,非要跑那麼大老遠,不嫌麻煩啊。”
費錢:“快點,來了。”一拍大腿跟逗狗似的。
陶然被這欠欠的語氣給氣惱了,麵紅耳赤,但是對那大腿又有些心動,嘴唇蠕動了一下,最終還是大發慈悲的過去了。
在費謙麵前蹲下身扒在費謙腿上側頭讓他看。
他才沒有喜歡人大腿這種特殊的癖好。陶然心裏想。
見著陶然小動作,費謙眼裏晃出淡淡笑意。
他小心翼翼的動作中帶著溫柔用手拆解陶然腦袋側後的紗布,本來問題不大,過了兩天外麵看已經看不出什麼了,不過費謙還是拿醫院裏醫生給開的藥膏用棉簽細細地塗抹上去。
耳朵裏傳來冰涼的感覺,癢癢的,陶然趴在費謙腿上不知道想到了什麼感到十分羞恥,耳垂以肉眼可見的速度紅了起來,紅嫩鮮豔。
費謙壞心眼的還在故意往耳垂上捏了一下,陶然大驚,“騰”地一下往後直退兩三步遠,撞得桌子椅子還有上麵的杯子嘩啦作響。
頓時所有人的注意力都被這動靜給轉移了過來,看著這邊狼藉一片。
陶然扭過頭不敢看他們的眼睛,恨不得找個地縫兒鑽進去,能不示人就不示人,他還想扇自己一巴掌,至於嗎,就上了個藥,被人捏了一下耳垂,他心裏沒鬼誰會信,他簡直羞憤欲死。
“你幹什麼!”陶然衝罪魁禍首吼道。
不想罪魁禍首·費不但沒覺得羞愧,還坐在上座看他笑話。
罪魁禍首·費:“我就看你耳垂子特別軟捏了一下嘛,然然你這麼大反應做什麼?”裝模作樣露了一手。
陶然:“”
而聽見這句話的楚塵:“”
程衍:“”
小冉:“”
連不懂情感的傀儡紙人都:“”
陶然更是羞愧難當,最後直接道:“走開!”
陶然起身拍拍身上的灰:“不用你給我換藥了。”
那讓誰換藥?
隻見陶然一臉氣憤的從費謙手裏把藥和紗布拿走選定一個人來到她麵前:“小冉,你方便嗎?”
小冉:“”
最後還是方便了,費謙在一旁看著還一臉可惜了的樣子,一副“千不該萬不該”的喪氣樣,苦惱的耷拉著個腦袋。
“受傷了?”一個麵態蒼老臉上溝壑叢生的的白發老翁被突然闖進來的人給驚了一下,他上前幾步來到那人麵前,雖說著關心的語氣,可臉上並不見絲毫擔心模樣。
來人正是被費謙打成重傷的那隻青羊器靈。
青羊器靈捂著自己被震傷的胸髒口處,嘴角溢出絲絲鮮血,聲音明顯的有些虛弱:“受了一掌。”
聽到這個回答,眼前的人竟然睜大了眼睛,一副不可思議的樣子,似乎是想不到在這個地方竟然還有比眼前的人更厲害的,那聲音略顯蒼老,卻詭異尖銳地道:“有人還能傷了你?”
青羊器靈自認身份尊貴,瞧不上眼前這人,可是想到眼前這人對他還有點用處,就說出自己想說的:“你知道什麼,那人厲害得很,輕易動不了他。”
那略顯蒼老的聲音說:“他厲害,你也不過如此,還不是在他手上受了傷。”
“你”
蒼老聲音:“勸你還是休養生息得好,省得敵人找上門來你都不知道自己怎麼死的。”
那青羊器靈聽到這話顯然已被氣極,沒說任何“哼”了一聲便往內室去了。
眼看著那青羊器靈拖著一副殘軀破體樣兒進了內室,桐木門關閉,常綏遠才把視線從那邊移開看向外麵。
他靜靜思考了一會兒,如果常綏遠能一直這麼靜立不動的話倒是像個陷入愣神的老人,可這老人眼裏精明的光倒是出賣了他內裏有個年輕的靈魂,正是死去的年輕小姑娘陳媛。
突然想到了什麼,老人眼裏迸射出暗沉沉的光,嘴角彎揚起一個詭異的弧度。
在一個充滿各種儀器裝備的實驗室裏,一個羸弱老人坐在一張桌子後麵,手上擺弄著幾個鐵瓷碎片。
這個時間悅城大學的學生不見多少,常綏遠獨自一人把自己關在實驗室裏。
外麵突然響起了敲門聲,常綏遠眼底一道陰影閃過,安靜的實驗室裏便便傳來一道蒼老的聲音。
“進來。”
隻見門被緩緩推開,門外走進來一個文文弱弱的身影。
“常綏遠”記得他,那是他手底下的一個學生。
“老師。”那文弱男生說,正是此前的蔣東升。
“什麼事?”常綏遠看著他。
“我是來想問您,陳媛的一些事情。”蔣東升說。
“她怎麼了?”“常綏遠”眼底劃過一抹陰影,手上的指甲突然變長,也變成了黑色,他把手上的瓷片放回鑒賞台,“陳媛的死我心裏也不好受,但這件事已經交由警方,你就別再多管了。”
“不不是,老師,”蔣東升似乎有些激動,“她在死之前曾經找到過我,向我發出過求救的信號。”
“她說了什麼?”“常綏遠”聲音很有穿透力,當教授也得有點能鎮得住手底下的學生的樣子。
“她沒說什麼,”蔣東升搖搖頭,“隻提到了她的家人,她說她從小過得苦,老師是對她唯一好的人,她對我說過,您是她最重要的人。”
“常綏遠”看著他,在蔣東升顫顫巍巍地等待時間裏,“常綏遠”對他說:“好,我知道了,你先回去吧。”
蔣東升點點頭:“好的,老師。”轉身就走。
就當走到門口時,他握住門把手,“常教授”突然叫住了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