裴周出門後,腦子突然清醒了。

連孫縣令尚且動不了的人,憑他一介白身,今天就算要了祝容的命又如何?

招了祝尚書這個仇人,他才是真得吃不了兜著走。

他自己倒不怕,可還有自己娘親和蘇家這一大家子人呢。

想到這,裴周就收斂了自己的一身殺氣,換了身夜行衣,就趁夜來到了祝容下榻的客棧。

孫縣令父子和其他有頭有臉的人物,得了祝容來縣城的消息後,不約而同地都前來為其接風。

如今客棧裏,正觥籌交錯,言談甚歡。

“一幫子小人。”

裴周罵了聲,正打算等晚些時候人們走了之後再探聽消息,卻見人群中有個熟悉的人臉晃來晃去。

“王泉?”

裴周見王泉狗腿子一樣巴結著傻瓜祝容,親近之態似乎相識許久,聯想著今日祝容莫名其妙去聚八方找茬一事,他的腦子不由得動了起來。

裴周一直專心盯著王泉,沒過多久,終於讓他抓住了機會,將喝多了去茅房方便的王泉,抓了個正著。

“誰,是誰抓我,趕緊把我放了,否則別怪我不客氣。”王泉酒壯慫人膽,又自覺背後有貴人撐腰,如今就算是被抓了,也依然趾高氣昂。

裴周冷笑道:“可真是小人得誌啊,姓王的。”

王泉不怕別人,卻怕下手沒有輕重的裴周,畢竟他之前被裴周一腳踢的半個月下不來床呢。

“原來是裴,裴大哥,幸會,幸會。”

“幸會個屁!”裴周忍著沒有踹人,出言譏諷道:“瞧你這哈巴狗的模樣,真是給讀書人丟臉,幸虧被摘了功名。”

說到丟了功名這件事,王泉氣得牙癢癢,卻不敢對裴周說什麼硬氣話。

“打人不打臉,揭人不揭短,裴大哥莫在嘲笑我了。”

“你算個毛,考個秀才就要退親的人,老子嘲笑你都嫌嘴髒。”裴周把王泉頂在茅房的牆上,小聲問道:“今天是不是你小子把姓祝的領到酒樓裏去鬧事的?”

“不,不,有您這尊大佛在,我哪裏敢去酒樓鬧事啊。”

王泉直喊冤,又小心翼翼地商量道:“裴大哥,您行行好,有話好好說,就是能不能,先讓我把尿尿完?再憋著,我可就要尿褲子了。”

“趕緊尿,別耍花樣。”裴周站在茅房門口盯梢,晾王泉也不敢耍花招。

王泉老老實實地方便完,便隨裴周去了更為隱蔽的地方。

“什麼情況?”裴周抬著下巴質問。

王泉知道他是問的祝容的事,瞅了瞅漆黑的夜裏四周無人,便一股腦兒地把自己知道的事情都說了出來。

原來,王泉被奪了功名,又被裴周重傷過一次之後,幾次欲行報複之事,最後都因為沒有膽量怕被裴周報複而踟躕不前。

他家裏因為早前供他讀書,後又給他治傷,早就窮的揭不開鍋,他傷好了之後,就背著一屁股債四處找零工。

他因為丟了功名之事,成了縣城讀書人的笑話,在本縣城是沒臉混下去了,便去了隔壁縣城碰運氣。

隔壁縣城沒人認識他,他倒是很快憑著自己識字找到了活幹,就在一家最高檔的酒樓,負責記賬一事。

“那個賬房先生家中有事,酒樓裏說好的讓我暫時頂替一個月,就負責記一下采買和收賬,也是幸運,沒做兩天,就碰到了祝公子前去投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