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周公公,您傷勢太重,必須盡快處理傷口,失禮了……”
蘇玉婉耐心解釋了幾句,才發現周正並沒有醒。
剛才那句小聲呢喃,更像是他的夢話,或者潛意識。
蘇玉婉搖搖頭,繼續做起了簡易手術。
沒有後世各種精密醫療器械的輔助,手術做得很是粗糙,但她依然是盡心做了的。
不過就像她對孫縣令說的那樣,死馬當活馬醫,生死有命。
盡人事聽天命。
畢竟她沒有通天的本事,能在這個時代,造出後世各種醫療設備。
作為後世的一名醫生,她對男人的身體並不陌生,也親自為男性患者做過不少手術。
可她還是第一次見識到太監的身體。
有一處刀傷,就挨著周正的隱私部位,她想忽視都不能。
那殘缺的身體映入她的眼中時,她的第一感覺不是醜陋,而是悲哀。
一個男人被時代壓迫,難以啟齒的那種悲哀。
正常男人遭遇此事,不變態者是少數。
何況周正這種皇帝麵前的大紅人,位高權重卻殘缺至此,若是不變態,那才是怪事。
蘇玉婉救人,沒有任何雜念,更沒有任何不敬的邪念。
可手術中周正突然睜開眼,說了句“咱家,要,殺了你”時,蘇玉婉還是害怕了。
因為她看到了周正眼中的凶狠與殘忍。
她不知道那句“殺了你”,是對傷害他的人說的,還是對見到了他殘缺的她說的。
好在這句話,依然是周正沒有意識時說的,說完後,立即又閉眼昏迷了過去。
傷口的處理,整整耗費了兩個時辰,蘇玉婉出了房間時,整個人都麻了,腿腳酸軟,差點摔倒磕在門框上。
還好裴周及時扶住了她。
“你一直在這等我嗎?”蘇玉婉問道。
裴周點點頭,有些不高興,又不敢說什麼,“嗯。”
蘇玉婉明白裴周在意什麼,“他是公公,傷得很重,你別多想。”
“我……沒多想……”裴周磕磕巴巴道:“算了,我既然說過不阻止你治病救人,自然要說到做到。不過我這心裏,還是介意的,也許以後習慣了,看開了,就不在意了。”
“你同意我做這些事,已經很好了。”蘇玉婉打從心底裏理解裴周,理解他的各種介意。
別說這個時代是個頑固封建的時代,就算她所在的後世,也多的是男人介意。
兩人到了院子裏,見孫縣令父子正在等著。
“該做的,我都做了。”蘇玉婉上前回稟,“能不能熬過去這一關,就看今晚了。好在傷口看著凶險,卻不致命。周公公求生意誌也強,換作旁人,光是失血這麼多就活不成了。”
這句話,算是排除了周正的性命之憂。
“這就好,這就好,有你這句話,本官就放心了。”
孫縣令早已讓人備了飯菜,這會兒便請蘇玉婉和裴周兩人去飯廳就坐。
“救活周公公,就是救了本官啊。”孫縣令滿是感激道:“無論如何,本官都要謝謝你。”
下人端了一托盤銀錠子,請蘇玉婉收下。
裴周也不推辭,沒等蘇玉婉開口,便替她接過了銀子。
“縣令大人客氣了。”
“不客氣,不客氣,嗬嗬。”
一頓飯還沒吃完,就有下人緊急前來回稟,“大人,周公公醒了,說要讓蘇大夫過去一見。”
孫縣令哪敢怠慢,半刻鍾不敢耽誤,便帶著蘇玉婉過去了。
“扶咱家起來。”周正有氣無力地吩咐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