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頓午餐,路北岑把陳芳那天和自己說的事情,慢慢說給了文夢冉聽,倒不是為了論是非,她實在是有些看不清陳芳這究竟唱的是哪一出。
果然,文夢冉越聽臉上越冷,等路北岑說完,她隻是語氣冰涼地說了句:“她這是把你當傻子糊弄呢,你沒答應她吧?”
路北岑搖了搖頭:“我都弄不清楚這究竟是怎麼回事,哪會隨便攬事上身。”
文夢冉這才鬆了口氣:“那就好,你可千萬別著她的道兒。真是惡心人,她自己沒那個金剛鑽,還非得攬這瓷器活兒。八成是私底下在外麵接了片子,又達不到對方的要求,就把主意打到你身上來了。”
“她要是光明正大直接跟你明碼開價,該給你多少稿費就給多少稿費,我也敬她是個人。你知道吧,以前她其實是新聞部的,新聞部出去采訪,尤其是跑會的那種,不都多少有點車馬費嘛,她連那麼點紅包都要一個人獨吞,後來不知道因為什麼事情翻車了,鬧得在那邊待不下去了,才來的我們部門。”
“湯總和長虹姐估計是看她手頭選題資源還可以,加上也能做些稿子,那時候這邊正缺人,才讓她過來的。他們部門有個老司機有句話形容她,全頻道所有對她有所了解的人都覺得挺形象,說她也是頭回做人,身上沒什麼人氣兒很正常。”
這話雖然挺損,但是路北岑還是忍不住失笑了:“行了行了,我反正就覺得這事兒挺懸的,我本來就是新來的,又剛做了那個稿子,領導再三囑咐不要對外透露,再知道我去給她做了腳本,可不是什麼好事。”
文夢冉點了點頭:“本來也不是什麼大事,台裏的人在外麵接點私活兒的也不少,就是這幹活兒也要分給誰幹,她這樣的,咱們惹不起,敬而遠之就是。還拿個什麼破選題叫你去拍外圍采訪,這裏麵肯定也有貓膩,你等我下午去接線那裏打聽一下,我感覺她就是在忽悠你。”
路北岑遲疑了一下才搖了搖頭:“算了,我不上她的當就是了,你也別去問了,到時候又多些事。”
“你放心,我自然知道怎麼問,她再找你,你就幹脆點。”文夢冉又囑咐了一句。
路北岑連忙點頭,她雖然知道陳芳這人比較貪財,卻沒想到她能做到這個地步,不過再回憶起在杜老師家吃飯時,那些同事提起陳芳的反應,以及湯總沒有明說的指點,還有她聽說能分《真友》那邊那麼多稿費之後的反應,便知道,以後對陳芳這個人,的確是要敬而遠之就是。
結果到了下午,還沒等到文夢冉去問明情況,路北岑就從王偉那裏知道了一些讓她有點瞠目結舌的信息。
一般接線那邊會把電話征集來的線索彙集好之後,都報到王偉那裏,再由他來分派給編導。
下午一上班,王偉就叫了路北岑來領線索。路北岑從王偉遞過來的一摞單子裏,看到了陳芳說的那個線索,當即有些不解地問道:“王主編,這裏麵的線索是都還沒有分下去的吧?”
王偉點了點頭:“那當然,分下去了還放在裏麵,那不是浪費你們的時間嗎?”
路北岑點了點頭,心裏想的卻是這陳芳可真是有意思,拿了個自己沒有領的選題,也就意味著還是公共資源,放到自己麵前當餅,真是讓人無語啊。
路北岑不著痕跡地低頭,仔細看了看那個單子上寫的簡要情況,發現陳芳也不知道是有意還是無意,直接漏掉了一個很重要的點,那兩家打電話來要求調解退彩禮的家庭中,有一方提到聽那女孩子家村上的熟人說,她好像是有個男朋友,不過她母親不同意。
王偉注意到路北岑看了那個選題很久,一眼掃過去,忍不住提點了一句:“這個題好幾個編導看了都很感興趣,最後還是放棄了。”
路北岑有些訝然地看了看王偉,從他臉上看出了一絲友善的表情,便知道他這意思是好多老編導沒自信能拿下來,所以還在這裏放著。熱線裏的線索其實還是挺多的,但是大部分都是婆媳不和、如何贍養老人等常規題材,像退彩禮這類選題也不是沒有,但是這麼複雜的就不多見了。
前麵領過選題的編導都望而卻步,可想而知他們必然已經對這個選題做出了可能失敗的預判,雖說失敗的情況不是沒有,但是誰也不想在幹吃力不討好的事情吧,而且節目出不來,就意味著浪費了時間和精力,還有可能完不成任務。
路北岑立即領情:“這樣啊,這個選題確實還挺複雜的,不知道前麵看過的老師們有沒有說過,覺得困難在哪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