林靜的誇獎沒能讓紀明鈞滿意, 按照他的說法,“你真好”這中話就像是在抄宋玉萍的作業,字數還沒人家的多!
林靜剛開始還很好脾氣地問他要怎麼誇才行, 在聽到他說八百起步三千不多的時候, 就不想理他了。隻是晚上還是被他纏著念了篇小作文,以至於第二天起床的時候, 林靜狠狠捏了捏他的臉, 就想知道這人臉皮有多厚。
晚上紀明鈞又拿回來一樣東西, 是他托喬麗從醫院拿的用空的藥水瓶。
這中藥水瓶通常隻用一次,用完後會砸碎用蛇皮袋裝起來,等人來回收。因此冬天很多人會去醫院或者衛生所撿瓶子, 拿熱水衝泡幹淨, 晚上睡覺灌熱水暖腳。
因為現在才十月份, 而且他們夫妻是一起睡, 被窩裏的暖和得很, 晚上林靜沒出現過手腳冰冷的情況, 所以紀明鈞沒想過弄這些。直到林靜生理期, 手腳難熱小腹冰涼, 紀明鈞才找徐遠洲讓喬麗帶了倆熱水瓶回來,正好,一個煨手, 一個烘腳。
不過藥水瓶用著也有危險,畢竟裏麵灌的是熱水,搞不好可能炸開。但這也簡單,用家裏舊衣服一裹,再拿繩子捆結實,又暖和又安全。
林靜看他捆半天, 就說不如做個罩子,
林靜越說越覺得做罩子好,反正布料能用舊衣服裁,扣子她也買了有備用的,說幹就幹,直接去了隔壁開工。
紀明鈞弄藥水瓶本來是想林靜晚上能好好睡一覺,結果激起她的奮鬥心,開始忙活起來了,也是傻了眼。還勸她等身體恢複後再做,反正又不著急。
但林靜覺得她前麵這麼些年都過來了,之前生理期難受的臉色發白也堅持上班,這次來她都沒什麼事,而且難受的時候都過去了,縫兩個罩子輕輕鬆鬆。
這對她也的確是輕鬆的,都不用畫線,直接上剪刀,剪出自己想要的形狀後,踩著縫紉機鑲個邊,再鎖上扣子就行,兩個罩子做完還不到半小時。
不過藥水瓶裏的熱水沒那麼燙了,換罩子前,紀明鈞先把水給換了,然後將瓶子塞進罩子裏,別說,還挺好用的,晚上睡覺也不用擔心繩子崩開藥水瓶滾出來。
……
林靜生理期持續不長,到周六就結束了,周日她很想犒勞一下自己吃點辣的,正巧這周單位食堂菜色清淡,紀明鈞也是,晚上炒菜連一根辣椒都不肯放,她嘴巴淡得急需辣椒的刺激。
但紀明鈞矯枉過正,認為林靜還應該忌兩天口,中午燉了鍋山藥豬骨湯,另外在炒了盤滑藕片,味道都很淡。
好在豬骨湯裏帶了肉味,喝著就,還行吧,反正林靜挺滿足,不由幻想如果天天都是休息日就好了。
林靜這麼想是有緣由的,像豬大骨、豬下水以及豬身上其他的髒器,都是不要肉票就能買的。但這年頭能沾點葷腥不容易,不要票價格要又不貴,大家還不得搶著買,因此這些都得早早去菜市場排隊才能買得到。
但他們工作日都要上班,五六點就去單位了,哪有時間去菜市場排隊,所以隻有休息日,林靜才能吃到諸如豬骨頭湯、爆炒肥腸的、辣炒豬心等,唔,後兩樣因為她生理期,這周是沒指望了,隻能期待下周。
吃完飯,兩人開工幹活。
今天太陽好,林靜讓紀明鈞幫著把縫紉機搬到了院子裏,曬著太陽繼續給他做襯衣。紀明鈞則找人借了套木工工具,還搞了塊木頭回來,打算做相框。
相框當然不是掛林靜那張演出照的,紀明鈞倒是想掛,但她堅決不答應,無奈隻好將照片珍藏衣櫃深處。
紀明鈞今天要做的相框,是掛他們結婚照的。
因為照相館生意火爆,所以他們等了半個月,才拿到領證那天拍的結婚照。
紀明鈞讓照相館的師傅洗了好幾張出來,小中大都有,他打算抽空去買個相冊,到時候一起裝起來。另外還有一張特大號的,適合掛在床頭,相框就是為這張照片做的。
於是兩人一個踩縫紉機,一個敲敲打打,畫麵還挺和諧。
不過院子裏不止他們兩個人,陳副營長也在,他今天休息,站在旁邊給紀明鈞出主意,時不時搭把手。
陳茹則坐在林靜身邊織圍巾,她以前沒織過圍巾,這次也是突發奇想,要趕在過年前織一條送給王營長當新年禮物。
林靜囧,現在離過年還有三個多月。
陳茹不好意思地說:“我手笨,怕織錯,所以想早點開始。”
林靜手指靈活,打小針線活學得就快,進製衣廠也是,別的學徒工半年了還隻會釘扣子,她兩個月就能上縫紉機。參加工作才一年半,她幹活已經不輸那些熟練工,經過她手的衣服,殘次品很少。
因此,林靜其實不太能明白陳茹的擔心,織圍巾又不需要多複雜的針法,她閉著眼睛半個月也能做完。
但等陳茹織起來,林靜理解她提前半個月開始準備的原因了,是得早一點,不然時間不夠啊!
才半個下午,陳茹就錯了三次!關鍵是她當時還沒發現,往下織了好幾排,看花紋不對想起問林靜,然後林靜拆,拆完她再重新織。
到第三次的時候,林靜不做衣服了,眼睛一眨不眨地盯著陳茹,看見她針法不對就提醒一句。最後一個下午結束,陳茹圍巾織了三分之一,林靜的衣服……行吧,也做了快一半,順利的話下周肯定能完工。
紀明鈞的相框也做好了,方方正正的,四周還有花紋,當然是很簡單的那中,複雜的他也搞不出來,畢竟不是專業木工。
但林靜覺得這也很厲害了,她摸著相框光滑的邊緣問:“還有什麼是你不會的?”
紀明鈞想了想問:“生孩子?”
林靜咯咯笑起來,問:“現在就能把照片掛起來了嗎?”
“過段時間吧,我改天弄點油漆回來刷一層,完了晾一段時間再掛。”紀明鈞說。
“還要刷油漆?”
“四邊刷一層,你想刷什麼顏色的漆?”
林靜想了想說:“白色吧,我們家牆壁是白色的。”
紀明鈞沒意見,說:“那就白色。”
……
都說飽暖思那啥,紀明鈞忍了一星期,吃完晚飯就帶著林靜到床上去了。按他的話,看在她前幾天生理期的份上,她欠他那三天就不用還了,他也不打算索要利息,所以最後一天她必須好好補償他!
但林靜也成長了,很光棍地說:“沒事啊,還就還嘛,利息你照算。”反正她債多不壓身,已經無所畏懼!
紀明鈞:“……”
不過考慮到她的身體,兩人也沒鬧多久,十點前就睡了。
第二天早上林靜沒讓紀明鈞送她去上班,她一個人可以,揮揮手就騎著車出發了。
踩著點到工位,剛坐下林靜就聽見劉菊芬問:“你聽說了嗎?”
“什麼?”林靜摘下背包放到縫紉機台麵上問。
劉菊芬抬起下巴衝前麵努了努嘴:“就那位,之前不總炫耀自己找了個營長嗎?結果你猜怎麼著?”
“怎麼著?”林靜抬頭看了眼,方亞蘭工位空著,她今天沒來上班。
“她找的那個營長是個鰥夫!”雖然竭力克製,但通過劉菊芬紅光滿麵的臉,是個人都能看出她有多激動,“而且那人不但是二婚頭,還帶著三個娃呐!”
聽劉菊芬前半句話的時候,林靜就察覺到了不對的地方,隻是一時沒想起來哪不對。等聽完後半句,林靜反應過來了,帶著三個娃,還通過聯誼會處上對象的營長,不是七棟那位還有誰?
林靜張大嘴巴,第一反應是不信:“不能吧?”
方亞蘭一個未婚姑娘,年紀又不大,幹什麼想不開跟個有三個孩子的鰥夫處對象?
“怎麼不能?這可是她媽自己嚷出來的!”劉菊芬以為林靜不信,說,“真的,就前天晚上,方家都鬧開了,我聽說馬小蓮都快被氣死了。”
大概這事太稀奇,連向來不愛背後說人的陳秀蘭都插話道:“也沒有吧,聽說昨天方亞蘭那對象上門提親,馬小蓮態度還挺熱情的,應該是母女倆說和了。”
“但不管怎麼說,方亞蘭對象是鰥夫帶娃沒跑了。”劉菊芬說。
陳秀蘭旁邊的同事顯然也聽說了這事,說:“我就是好奇這事到底是方亞蘭被人騙了,還是她為了麵子故意隱瞞?要是被人騙了,那人大小也是個營長,幹這中裝未婚青年騙小姑娘的事也忒不講究了,要是方亞蘭為了麵子故意隱瞞,她怎麼想的?”
劉菊芬哪知道事情真相,轉頭問林靜:“你家那位不也是當兵的嗎?你就一點消息沒聽說?”
“我們平時不怎麼聊這些事。”林靜說,她倒是聽宋玉萍提過趙營長對象是製衣廠的,但之前方亞蘭也沒說對象有孩子,所以她沒把兩人聯係到一起。
陳秀蘭想了想說:“依我看,方亞蘭肯定是知道對方情況的,哪怕剛開始不知道,後麵肯定也知道的,不然以馬小蓮那脾氣,知道閨女上當受騙能這麼簡單就算了?”
“不算能怎麼辦?都處了那麼久對象,”另一名同事說,“輕輕揭過,這門親事還能繼續談下去,馬小蓮還能有個營長女婿,要是鬧下去,不光親事成不了,方亞蘭的名聲也算是完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