天下無戰事,仿佛又恢複了太平之景。
張氏高牆宅院裏,響起朗朗書聲。
張鴛一邊朗誦,一邊偷瞧母親夏侯氏的神色,跳躍的明眸泛著些許畏懼。
夏侯氏執著一條竹尺,監視著她,頗有嚴師的風範。
張鴛惴惴不安,生怕母親的竹尺落下。
她每日習書誦詩,卻心不在焉。
清脆的聲音,戛然而止。
張鴛鬆了一口氣,這一次她沒有念錯,總算完成了任務。
她很期待這一刻,詢問道:“父親都不曾鑽習這些,為何我非學不可呢?”
夏侯氏一時語塞,心中充滿了對張飛的怨念。
身為人父,竟沒有立下榜樣,終日一身酒氣,如何教導得好兒女?
所幸夏侯氏沒有放棄,堅持教授女兒識文斷字,通曉仁禮。
忽然!
堂內走進一人,袍袖翩翩,身形似濯濯堅柳,神采外耀。
“你父親自有大才,能統兵作戰,安邦定國。而你沒有!”
夏侯氏一驚,起身一拜道:“參見太子殿下。”
“阿鬥哥哥,你來了。”張鴛雀躍道,她立即拿來一張字帖,喜滋滋地向劉禪獻禮。
“這是我寫的,母親稱讚我寫的好。”
劉禪攤開一看,字跡娟秀清麗,舒展超逸。
比他的好看多了。
“鴛兒真厲害,假以時日,必能超越蔡琰,成為我大漢才女。”
“蔡琰是誰?”張鴛忽然聰慧好學起,看得夏侯氏直翻白眼。
完了。
這女兒白養了。
“我生之初尚無為,我生之後漢祚衰。”
“天不仁兮降亂離,地不仁兮使我逢此時。”
劉禪朗誦了幾句,一股悲怨的韻味溢出。
“她是蔡邕之女,博學多才而又精通音律,是不可多得的奇女子啊!”
“隻是命運多舛,她的丈夫衛仲道早亡,又被匈奴人擄掠去……”
劉禪侃侃而談,將張鴛帶入那一段顛沛流離的歲月中。
“覆巢之下,焉有完卵?”
“漢室傾軋,天下百姓也沒有好日子過啊。”
張鴛心神一震,隻覺得劉禪說的很有道理,但她總是有一點不理解。
那一種獨特的思緒,讓她迷茫懵懂。
“我不要當蔡文姬。”她目光堅定,綻放神采。
“為何?”
“我要和阿鬥哥哥長長久久。”張鴛臉頰泛紅,明眸顧盼,秋水盈盈。
“說得好!那咱就不做蔡文姬,卓文君與司馬相如如何?”
“願得一心人,白頭不相離。”
卓文君姿色嬌美,精通音律,善彈琴,有文名,又是出身蜀中。
“好啊好啊!”張鴛歡快道,一雙美麗的眸子笑眯著。
劉禪微微沉吟,卓文君和司馬相如的愛情雖不是特別完美,但能被千古傳頌,自然有其道理。
此時的觀念、價值大有不同,沒必要糾結、評價。
夏侯氏見劉禪三言兩語,便將張鴛逗得開心,她驀地一歎。
劉禪氣定神閑,又給張鴛講了很多故事,張鴛一雙妙目一動不動,明淨清澈。
“我太喜歡西遊記這個故事了。”
張鴛心裏洋溢著外出闖蕩的迷蒙喜悅,向往著花果山的美麗景色。
斜陽映水,炊煙嫋嫋。有猴子在林間竄來竄去,采摘瓜果,美不勝收。
她心裏暖烘烘的,笑容分外甜美。
“阿鬥哥哥,你帶我去花果山看看嘛,我想去。”
劉禪臉一黑,正色道:“花果山不在人間。”
張鴛淚光朦朦,翹首望著堂外。
劉禪瞬間明白了她的心思,她隻是想出去玩罷了,哪裏管是不是花果山。
“你好好聽母親的話,等我回京師,一定帶你出去玩。”
“真的?”
“千真萬確,比真金還真。”
“好,我等阿鬥哥哥回來。”張鴛擠出一絲明媚的笑意,明眸皓齒,恬靜純美。
“阿鬥哥哥,你要去多久啊?”
“很快的,最多月餘。”劉禪回應道。
張鴛嘴角一彎,微笑起來,掩飾內心的失落。
一個月。
時間好長。
劉禪也很無奈,古代的道路真是一言難盡,交通也是阻絕。
夏侯氏親自下廚,準備了一桌飯菜,劉禪留下來用餐,天色已晚才離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