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給了。”
沒有否認,楊泓點頭,“祖父提前一日讓人送了信和禮來,附帶了一百兩。”
心口暖了暖,季言安眉眼越發溫和,“先生有心了。”
“先不提齊家了。”
楊泓拿起另外那張帖子,問道:“那這張呢?”
姿勢沒變,季言安指節輕輕敲擊桌麵,沉思片刻,“去吧。”
“你腿腳不便,你就不怕?”
“怕什麼?怕被嘲笑?我若沒考中,我當日拄拐赴考,今日這不良於行的雙腿都是笑話。”
季言安拍了拍自己的腿,繼續道:“可是,如今已經中了解元,那這雙腿,包括我座下的輪椅,都會是佳話。”
“可是,總有人說酸話。”特別是第二名,你要不去人家就是第一了。
愣了愣,季言安不禁想到,清河村裏正的三兒子,搖頭失笑。
“但凡有點腦子,他們就不會的。”
“那你要是碰上沒腦子的……”
“楊兄,你覺得季某像任人宰割的小白菜?”
相識也幾個月了,這楊七少爺不會真的還覺得他季言安是個好欺的吧?
“我當然知道你不是。”
楊泓有點無語,他也不知道為什麼,這兩個月,祖父總讓他照顧季言安,他怎麼給自己顧出一種老父親的心態來了。
總怕自家崽子吃虧。
難道是這就是師傅說的,在軍中呆久了就容易把手下的兵當自己的孩子?
狠狠搖了搖頭,拋掉詭異可怕的想法,楊泓繼續問道:
“那這幾日我都陪著你吧?”
鄭重地彎腰拱手,季言安感激地道謝:“多謝楊兄。”
“都說了別這麼客氣,我拿你當自家人,難不成你拿我當外人?”
“自然不會。”季言安搖頭否認,他是真的感激楊泓。
“對了,楊兄。你認識杜司業?”
抽出一張椅子,楊泓坐下順勢往椅背一靠,雙支修長筆直的腿往書案上交叉一擱,雙手抱胸。
“認識,他是祖父的門生。”
“那豈不是跟我同門?”
“跟你不一樣。”
楊泓耐心解釋道:“你是我祖父教導,你稱他一聲先生,但是其實並未拜師,其實就跟書院裏的先生一個道理。”
見季言安點頭表示同意,楊泓繼續道:“杜叔不一樣,杜叔會考那年是我祖父監考的,那一科的進士就都是我祖父的門生。”
這麼一說季言安就明白了,還有一種,自然就是拜師了,拜師是弟子,是要執弟子禮,一日為師,終身為父。
“鄉試結束那日,承蒙杜司業命戒嚴的將士來尋我,還未上門致謝,我與他身份敏感,現如今無法上門致謝,楊兄若有再前去,替我表達謝意。”
“這種時候,你還是算了吧,我找他都是偷偷去的,我有再去會幫你轉達的。”
楊泓秒懂,赴考的學子和監考的司業認識,這可是敏感要命的事,容易被人揪著鬧成舞弊。
“以後有機會我再當麵致謝。”季言安補充了一句,這份情義他是記心裏了。
次日一早,季言安換上了府學院送來的月白色舉子服,其他舉子上麵是繡純白鶴,唯獨他的解元服上麵的白鶴是用黃線瞄著邊。
李堇不解地問道:“這舉子服怎麼跟白鶴書院的院服是一樣的?”
進潭州府那一日,她記得帶路的小少年說過,月白服繡白鶴是白鶴書院的舉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