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堇是誰?”
周百山坐在廳中用餐,一手拿著油乎乎的豬肘子,一手端著酒杯,滿嘴都是肉,含糊不清地發問。
她這老舅怎麼又在吃?羅小姐嫌棄的嘖嘖嘴,在稍遠一點地方站定。
“就是那個一品軒的東家,季解元那個童養媳。”
狠狠地扯下一口烤得油滋滋的肉,周百山將豬肘子扔到盤子裏,拿起桌上的濕毛巾擦了擦油乎乎的手。
漫不經心地道,“你不用急,老舅有辦法。”
沒好氣地撇撇嘴,羅小姐雙手叉腰,滿肚子火氣,“我能不急嗎?看她一天不倒黴我就一天氣得睡不著。”
“不用氣,交給老舅,從小到大,欺負你的,惹你生氣的,哪個老舅放過了?”
“那我怎麼聽說你今天無功而返?”
“是老舅大意了,沒想到那個小娘們那麼機靈。”
這一招,周百山對其他飯館用過很多次了,百試百靈,總能攪和得對方好些日子沒生意做。
更有甚者,直接就扛不住關店的也不少家。
誰能想到,竟然在一品軒折了戟。
更沒想到的是,對方竟然還有貴人撐腰。
“那老舅,你要再讓人去砸次場子?”羅小姐不解,一次沒用,多次就有用嗎?
多次當然有用,畢竟沒人喜歡去整天有人鬧事的飯館用餐。
但是,這招卻是不能用了。
“今日,陸小侯爺出現在一品軒,當場入了股,放話罩著那店,這種手段,以後不能用了。”
“陸小侯爺?”羅小姐瞪大眼睛。
見周百山點頭,羅小姐氣得直轉圈。
陸小侯爺怎麼會去李堇的店裏?他們什麼關係?
那一天,那一天是不是他們聯合起來算計她?
越想越覺得有可能,此時的羅小姐已經忘了,是羅知府和她想攀上冠軍侯府這棵大樹,是羅知府告知她陸小侯爺穿白色披風,是她自己認錯人爬錯床。
此時此刻的羅小姐,將所有的不幸和不甘,都一股腦兒扣在李堇身上。
“老舅,從小到大,你最疼我了,我受了這麼大委屈,我賠進去了一輩子。”
羅小姐本來清秀的臉蛋逐漸扭曲了起來,“你一定要幫我,討回這口氣。”
“放心,交給老舅。”
拍了拍外甥女的手臂,周百山滿眼心疼,陸小侯爺是貴人,但是一品軒不是,李堇不是。
敢欺負他的外甥女,他有的是辦法收拾她。
周百山沒注意到的是,羅小姐微微後退了半步,嫌棄地低眉垂眼偷偷瞪著他的手。
離開周百山的院子,羅小姐拍了拍手臂,仿佛上麵沾上油脂似的。
從小到大,周百山對她有求必應,但是她打從心底就嫌棄這個老是用手抓東西吃的舅舅。
要不是需要周百山幫忙,她是一步都不會踏入他的院子的。
去一趟都覺得滿身油膩膩的。
……
季家。
紅樟木的書桌靠著窗放著,桌角,放著一個圓形廣口的藍白釉蓮花盆,裏麵種著六顆白胖的水仙花頭,旁邊堆砌著白色圓滑的鵝卵石。
水仙雖然還未開花,綠葉卻已經有半尺來長。
桌上,鋪著一張信紙。
李堇研好墨,提筆給遠在京城的蘇可兒寫信。
閑聊之後,詳細講述了開業這幾日的情況,算是跟合作夥伴報告下生意近況。
吹幹信紙裝入信封,想了想,李堇又提筆書寫了一封信給陶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