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步步走向王炳山,在離對方三尺遠站定。
李堇笑吟吟地道:“我把那山買回來了。”
王炳山臉色變了變,“那又怎麼樣?”
“所以,你要給我幫工嗎?”李堇歪著頭問。
王炳山額頭青筋浮起,跳了跳。
在他看來,李堇是在故意挑釁他。
才問他還敢不敢去她的山頭做工?
“做,為什麼不做?”王炳山咬牙道。
“那,挖七十多個墳坑是什麼價?”
李堇當然不是要挖墳坑,再說墳坑都挖好了。
王炳山自然也知道李堇不是真的要挖墳坑。
王炳山握緊拳頭,咬了咬牙,還是蹦出兩個字,“十兩。”
他知道這小娘子的意思。
她在問他,是要好好地給她幫工幹活,還是要跟高價訛別人一樣訛她?
但是王炳山還是報出了十兩這個數目。
王家村隻有一片貧瘠的沙地,指望地裏出產養活一村老小,無外乎跟十年前一樣,餓死一堆老人。
老人餓死了,少數的糧食養活了幹活的頂梁柱和孩子們。
老人死去,女人死去,接著就是孩子了。
靠幫工掙的錢的確能養活家人,但是前提是,家家戶戶的男人,出去都能接到工做。
這是不可能的。
所以,王家村的男人們開始抱團找工做,慢慢到抱團搶工做,再到你不給我做也要給我做。
工錢掙多了,糧食足夠了,王炳山這一輩的孩子個個吃飽長壯活了下來。
青壯年長大,接過做工的活,慢慢地,就開始開高於市價的價錢。
隻有彪悍,才能讓官府不敢插手,旁人不敢惹。
他們才能保持優勢,繼續霸占那些活計,掙錢養娃。
所以,哪怕王炳山知道今日,眼前的小娘子不是他能訛的對象。
他在報價上,也不能露怯了。
王家村就該是彪悍的,就該是刁民。
這些惡名是保護傘。
沒了這些惡名做保護傘,他們以後還怎麼橫行鄉裏,搶活計幹?
“十兩?”李堇挑眉戲謔地看著王炳山,不置可否。
“對。”
“若是我不請你們做活呢?”
“我們非做不可。”王炳山斬釘截鐵地道。
“強搶啊?那是不是也得建立在你們搶得過的基礎上,要是搶不過呢?”
李堇一再地發問,每一問都在王炳山的底線上蹦躂。
“一個人搶不過就十個人,十個人搶不過就百人,百人搶不過是全村男人都上,還搶不過就女人孩子也上。”
王炳山目露凶光,咬牙切齒的句句陳述著,向李堇展示著他不怕事的決心。
李堇漫不經心地端詳著指甲,仿佛上麵有什麼神奇的紋路。
表情慵懶又欠:“是嗎?全村一起上,那你們王家村男女老少總共多少人?”
王炳山環視了一圈村口圍著的村民們,有六七十的拄拐老人,也有還在繈褓中的嬰兒。
“三百六十七個。”
第三百六十七個是他的女兒,前日剛剛出生。
李堇點頭,放下了手,收起了漫不經心的樣子,也跟著環視一圈王家村的眾村民。
不管是老的還是小的,男人還是女人,眼底都沒有懼怕。
隻有決絕和凶狠。
那是一種,不讓我活,我就跟你同歸於盡的氣勢。
是人,求生的本能。
就連不到十歲的孩童,還滿目凶狠,活脫脫一副狼崽子的姿態。
李堇將一切盡收眼底,繼續發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