梁副監正心裏,很不好受。
他昨夜才聽到,季言安和那叫石小滿的女子,在京兆尹的那場公審。
原來,是他,一直誤會季言安。
那日他來求閱卷,自己還先入為主,惡語傷人。
現在回想起來,實在羞愧得緊。
揮手讓小廝將午膳撤了下去,梁副監正猶豫著,等春闈結束,自己是否要上門,同季言安道個歉。
畢竟,那日,自己那些話,實在不好聽。
“砰。”
公房的門,被狠狠踹開。
提著鞭子的離傾城,大步走了進來。
“你是何人?怎地如此無禮?”
梁副監正看著離傾城,滿臉嫌惡。
作為教書先生,他最不喜無禮數的人。
“放肆,張大你的狗眼看看,這是榮王府傾城郡主。”
離傾城自顧自的,在梁副監正的公房中梭巡了一番,最後,在客廳主位落座。
郡主找他作甚?
雖然滿腹不解,梁副監正還是上前躬身行禮。
“見過郡主,不知郡主為何闖我公房?”
離傾城不屑地白了梁副監正一眼,居高臨下地質問道:“我聽說,那日,季言安上門求閱卷,是你拒了他?”
梁副監正麵露異色,怎麼又一個女子,為季言安而來?
“那日是誤會。”
“誤會?誤會你就可以拒了他?”
離傾城可不是來跟梁副監正講理的,她是來為心上人出氣的。
“咻——”
手中的鞭子,突然甩出,重重地在地上,抽出一記。
梁副監正臉色一白,腳尖不由自主地後退,這傾城郡主的樣子,竟是要打他?
簡直是荒唐。
“郡主,臣乃是聖上任命的國子監副監正,從五品。”
離傾城嬌蠻地道:“那又如何?本郡主這鞭子底下,三品官都抽過。”
梁副監正暗道不好,徐監正在三日前,就入了貢院,協助籌備此次的春闈。
徐監正不在,這偌大的國子監,誰還護得住他?
他梁永之為官二十載,難不成今日,要被一個女子鞭笞。
那他往後,還有何麵目在人前立足?
萬分焦急之下,梁副監正突然問出一句,“敢問郡主,你跟季言安是何關係?”
“與你何幹?”
“臣這幾日,予季言安指導過幾篇文章,雖無師徒之名,卻有師徒之實。不知郡主,今日來國子監一事,季言安可知曉?”
離傾城皺了皺眉,這人,和季言安交好了?
這怎麼可能?
季言安的為人,她最知道不過了。
他一向心狠手辣,像梁永之這種得罪過他的人,季言安一定是會把他算計得丟官沒命都是可能的。
唯獨,不計前嫌這四字,不可能是季言安身上出現。
昔年,滿朝文武,暗地裏恨他的不知道有多少,卻沒人敢當麵找他不自在。
梁永之敢說謊騙她?
簡直找死。
離傾城鞭子抽起,重重地抽在梁副監正的肩上。
“嘶——”
梁副監正一介書生,那禁得起這一鞭子。
被擊倒在地,疼得眼前發黑。
門外,他的小廝尖叫出聲。
“老爺——”
這一聲叫,將本就好奇,追著離傾城過來的舉子們吸引了過來。
讀書人的血是熱的,雖然不乏怕事的,但也有不怕事的,畢竟,國子監學子,出身大多不凡。
“敢問郡主,為何鞭打我國子監先生?”
梁副監正也帶教學子,出聲的嚴鼎就是他的學生。
離傾城不耐地抬頭,認出了嚴鼎。
嚴鼎是隨國公府的七少爺,他的父親是現任隨國公世子。
“嚴鼎,不關你事,滾出去。”
“什麼叫不甘我事?傾城郡主,你打的是我的先生。”
離傾城自幼驕縱,哪裏聽得進去嚴鼎的話?
今日若是嚴鼎的父親,隨國公世子在這裏,她還能給幾分麵子。
嚴鼎,身上無官無爵,算什麼東西?
她倒是不至於無腦去打嚴鼎,被隨國公那個護短的老東西進宮告一狀,她又被禁足怎麼辦?
離傾城手中鞭子一甩,又往梁副監正身上抽去。
嚴鼎大怒,“來人。”
嚴鼎身後竄出一道影子,拉住了離傾城手中的鞭子。
“唰——”
榮王府的四名侍衛,齊齊出刀,架在來人的脖子上。
一時間,場中竟僵持了起來。
離傾城握著鞭子,鞭尾在嚴鼎的侍衛手中,而嚴家侍衛的脖子上,架著榮王府四名侍衛的刀。
“離傾城,你雖貴為郡主,但是你雖敢殺我隨國公府的侍衛,我必讓我爺爺進宮告禦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