顧明鸞將手放進冷水裏一遍又一遍的搓洗,她的手指不受控製的顫著,指甲縫裏像是盛滿了玉簫仙從血管裏湧出的血跡,染紅了眼前的水盆。
顧明鸞強忍著拽過素白的軟綢絲緞,她到現在都無法忘卻玉簫仙那雙怒瞪的眼睛。
心跳的飛快,這個時候該是所有人都已經知道了吧?
初初經過一場死亡的顧明鸞,心情忐忑的就像這手中擦手的帕子一樣,滿副褶皺慌亂不安。
相比之下,她共處一室的同伴卻要淡定的多。
汪雲芙愜意的打開一小個匣子,剛經過一場殺戮的她,甚至心情愉悅的哼著小曲,她將匣子裏滿滿當當的五石散拿出些許融進溫著的酒壺裏,又把剩下的那些珍而重之的放回去。
紅泥小火爐上,酒壺似溫,帶起一股奇異的香氣。
纖纖玉手做蘭花吐蕊,將酒斟倒進一個精美的錯金杯裏,推到了顧明鸞麵前。
“喝吧,等喝完了,你就不緊張了。”
汪雲芙也不等顧阿蠻做答,直接執壺一線入口,酒液美妙的滋味讓她眯起了眼睛。
她坐在桌上瞧了顧明鸞很久,說起來,她們也算是老熟人。
隻是她還以為那個敢跟她搶大皇子的女人是有多了不起,沒想到膽子竟然這麼小。
汪雲芙麵帶譏諷,“你看上去,可不像會反擊打人的模樣。”
汪雲芙這話算是觸及了顧明鸞心中難以言喻的把柄,她定了定心神,“你掐斷她脖子的時候,也跟你平時不像。”
顧明鸞說這句,是想告訴汪雲芙,她們兩個半斤八兩,誰也別拿誰的把柄說事。
真要算起來,她顧明鸞隻是反抗時回擊了對方一下,這位可是硬生生掐斷了對方的脖子,為了不讓人懷疑,甚至還想到了用腰帶把人吊到樹上。
顧明鸞捧著那碗熱酒,滾熱的溫度,像是能夠透過她的指尖,一直散去她心頭寒意。
她不知道玉簫仙為什麼要在那個時候,那個地點約見自己。
更不知道她為什麼會突然發難。
她真的隻是驚恐之下,輕輕回擊了一下,可這下之後,玉簫仙卻躺在地上一動不動,脖子上衣裳上全都是她的血。
顧明鸞以為對方死了,害怕的緊緊的咬住自己的手掌不敢出聲。
顧明鸞垂著細長的眼睫,那汪眼睛像是易碎的水晶,帶著幹淨的驚恐和恐懼。
她捧著錯金杯小小的抿了一口,杯子裏的酒香氣特殊味道奇怪,卻意外的並不難喝,她沒忍住,又喝了一口。
汪雲芙看的笑起,“這會兒是不是感覺好多了?”
顧明鸞理智回籠,心緒也完全歸位,她優雅的端著錯金杯,“我們在牆上寫下那樣的字,真的會有人想到顧阿蠻身上去嗎?”畢竟雲霞山姓顧的可不止顧阿蠻一個。
“顧阿蠻奪了玉簫仙心心念念的群山貼,搶了她一直愛慕的綠雲館主,她早就恨不得讓顧阿蠻去死。”
這是汪雲芙精心挑選的棋子,本來是為了除掉顧阿蠻這個礙事的麻煩精,誰知道玉簫仙自作聰明,非要讓顧明鸞代替自己入局。
結果卻先一步搭上自己性命。
如果當初顧明鸞用的力氣再大一點就好了。
那樣玉簫仙根本不會在昏迷之後醒來,更不會直接看向自己藏身的地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