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顧……阿蠻……”
榻上生死不知的柳宣芝竟然像是回光返照一樣,夢囈的念著顧阿蠻的名字。
顧阿蠻還沒上前,一旁上了年紀的醫者,已經在熟練的接話,“你等的那個顧阿蠻還沒來,你若是想要再看看他,就要好好的撐住。”
醫者去讓人準備參湯送過來,柳宣芝這副樣子根本吃不下什麼東西,這些日子來隻能靠一點一滴的參湯吊著。
顧阿蠻轉頭看著醫者,“他昏迷時一直在叫這個名字?”
醫者聞言歎了口氣,“這麼重的傷,一般人哪撐得住,這小郎君全靠這口氣頂著。”
因為柳宣芝的傷勢太過嚴重,同僚們並不方便手在這個屋裏,因此對這件事也並不清楚。
現在突然聽到醫者這麼說,全都神色怪異的看向顧阿蠻的方向。
好像大概是他們想的那個樣子吧。
見柳宣芝身上溫度燙的越發厲害,醫者隻能命人去提冰水,給柳萱之額頭上換新的毛巾降溫。
“用酒吧。”
顧阿蠻突然開口道,“把他身上所有的衣服解開,用酒給他擦拭身體。”
醫者一愣,聞言看了看他,“冰水比酒更冷,而且他身上都是傷,如果用酒的話,可能會疼得很厲害。”
顧阿蠻眼神冰冷,“他命都快要沒了。”
那雙仿佛沒有攜帶人類感情的冰冷眸子,刀一樣在醫者身上掃過,“它身上的傷口,你為什麼不給他縫合?”
醫者想被這目光給嚇到了,忍不住瑟縮了下,可是很快,他就又找到了自己身為醫者的底氣,“荒原人太過卑鄙,他們刀上帶了穢物,如果沒有把這些東西清理幹淨,就冒然縫合傷口,隻會讓他死的更快。”
“那為什麼不清理。”
“你以為我不想的嗎!”醫者氣的胡子都快翹起來了,他行一問,診了一輩子,還從來沒有被一個小丫頭片子給質疑過。
“你看看這傷口,幾乎都要把人給捅穿了,你告訴我怎麼清理裏麵的東西?把手伸進去拿掃把掃嗎!”
醫者話說的難聽可意思確實再明顯不過,柳宣芝這傷幾乎已是無藥可醫,他能做的就是盡全力給柳宣芝吊住性命,別說是他,就是在場的所有人都是這樣想的。
沒有人能在這樣的傷勢下活過來。
“所以你在等著他死嗎?”
明明是毫無起伏波瀾的一句話,卻讓在場所有人聽得心驚不已。
這群喋血一生的漢子,竟然在這話裏聽出了殺意。
應該隻是錯覺吧。
畢竟他們認識的那個顧阿蠻,是個脾氣良好,對誰都樂嗬嗬的同僚。
“把他衣服解開,讓下人去燒開水。”顧阿蠻看向身後的黑衣侍,“你們去多找些烈酒過來。”
“你準備幹什麼?”醫者像隻護士的老母雞擋在了柳宣芝麵前,“他是我的病人,你準備對他做什麼!”
顧阿蠻卻對他熟視無睹,她直勾勾的看著榻上的柳宣芝,那眼神冰冷的樣子,讓人看的直起雞皮疙瘩。
“他都這副模樣了,你覺得我會對她做什麼?”
醫者情緒更加激動,“你這樣會讓他死的!”
“因為會死,所以什麼都不做嗎?”顧阿蠻紅唇勾起,似是嘲諷,似是涼薄,“他現在跟死有什麼不一樣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