暮煙堅決不讓陸君銘再背她,於是兩人並肩,沿著池塘邊的小路慢慢走回暮家去。二奶奶去了井台邊,去提她的瓦罐和暮煙的籃子。
他們進門的時候,梁氏正在槐樹下翻弄藥材,見陸君銘進來,忙招呼道:“君銘來了,我還說下午再讓煙兒去請你呢!”
陸君銘朝她微微頷首道:“暮三嫂嫂,煙兒受傷了,我送她回來。”
“受傷了,傷哪兒了?怎麼這麼不小心,用不用請曹先生看看?”梁氏嘴上說的著急,可是並沒有過來看看暮煙的傷究竟如何。
暮煙將受傷的手舉起來:“不用了,陸太公已經給我上過藥了。”
梁氏這才看見她傷的是手,緊接著抱怨道:“你說你能幹點啥,挖幾棵藥材就傷了手,這哪還能指望你去割麥子收高粱。”
這時候暮玲趕集回來了,看見陸君銘站在院子裏就忙著招呼:“君銘小叔來了,快進屋裏坐吧!飯一會兒就好。”
姐姐都叫他小叔,暮煙覺得自己若再叫他名字,實在是無禮,可叫小叔,她有點叫不出口。
趁無人注意,暮煙歪著頭看著陸君銘,調皮地叫了聲“小叔”。
剛才暮玲叫他都沒有覺得有什麼,被暮煙這一叫,陸君銘不好意思了,臉都紅了:“莫要亂叫”。
梁氏放下手裏的活,招呼陸君銘進屋坐,陸君銘拒絕道:“不麻煩了,我這就回去了,張家嫂嫂已經在做飯了。”
“她做的飯能有我娘做的好吃?既然都來了,索性就中午吃,不等晚上了。”
想起吃這頓飯的意義,梁氏立刻來了精神,衝暮煙使個眼色,讓她招呼陸君銘進屋去坐,她去灶屋做飯。
暮煙將陸君銘帶進屋:“我家可沒有好茶。”
“我不渴。”
曹璋送給暮煙的扇子正擺在堂屋的桌子上,陸君銘順手拿起來,打開一看,畫的是登高圖,題字是“步步高升”。
陸君銘笑道:“這個曹璋,是不是做夢都想當官?”
暮煙隻道人各有誌,沒再多說什麼。像曹璋那樣文雅端方的人,即便是做不成官,暮煙也希望他能過得好。
暮豐從書塾回來,一進門就聞到了灶屋飄出來的香氣,興衝衝跑了進去:“做什麼好吃的這麼香?”
梁氏一邊切菜一邊叮囑他:“陸君銘來了,一會兒吃飯的時候你可要有點規矩,不能讓人說沒家教。”
“再沒家教我也是嫡出,他……”
“閉嘴,這些話以後不要再說!”
暮玲燒火,梁氏炒菜,不一會兒,四碟菜就上了桌。肉炒蒜苗,幹煸豆角,扒茄子條,黃瓜炒雞蛋。
都是些家常小菜,但是暮家的孩子一年難得吃上兩回,連暮玲都聞著香味直吸鼻子。
最後一個湯下了鍋,梁氏又將煮熟的鹹雞蛋用刀切成兩半,擺在盤子裏。金黃色的蛋黃,顏色鮮豔誘人。
梁氏將飯桌擦得幹幹淨淨,便站在灶屋門口喊:“煙兒,叫君銘來吃飯吧!”
兩人進了灶屋,暮煙習慣性去端醬碗,梁氏低聲叱責:“還端那個做什麼?哪家給客人抹醬吃的!”
陸君銘接過暮煙手裏的醬碗放在桌上:“早聽說嫂嫂的醬做的好,我都沒嚐過呢!”
客人說話了,梁氏不好再說什麼,趕緊招呼陸君銘坐。這個時候,暮豐自然是不請自來,徑自坐到了他往常坐的位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