眾人將院子打掃幹淨,散落的東西自然是要不得。出了這事,連竹筐裏的都看著惡心。
打掃完了,天也快黑了,梁氏一家便回了村子,曹先生也與他們一道走回去。
嬌蘭坊外,陸君銘在大門口搓著手來回轉圈,好不容易才等到小柱子買了酒菜回來。小柱子不用問都知道,他是有事要求他爹,又拉不下臉麵。
“大哥,那是你親爹,服個軟還能咋滴。我親爹若是還在世,天天給他磕頭我都願意。”
小柱子剛去推門,焦氏便迎了出來:“柱子,怎的去了那麼久?”
抬眼看見陸君銘,焦氏臉上浮起喜色:“銘兒回來了,快進來,正好陪你爹喝兩杯。”
陸君銘跟著小柱子一起進了院子,焦氏高聲道:“遠陵哥,銘兒回來了!”
屋裏傳來陸鴻洪亮的聲音:“嗯,正好來陪爹喝兩杯。”
老子主動給了台階,小的再不就坡下驢那就不識抬舉了。三人進屋,焦氏點燈,陸君銘與小柱子一起擺置酒菜,他並沒有像從前那樣,高高興興叫陸鴻“爹”。
酒菜擺好,小柱子就要出去,陸君銘也不想讓他看見他們父子相鬥,便端了兩個菜給他,讓他去耳房吃。
焦氏斟了三杯酒,舉杯道:“咱們三口已經許久沒有一起吃飯了,來,幹一杯。”
陸鴻也將酒杯舉起來,就等著陸君銘。陸君銘本不想與他同飲,可想起有事求他,隻好硬著頭皮舉起酒杯:“來,幹。”
他還是沒有叫爹,陸鴻將酒杯往桌上一墩,杯中的酒濺出來少半,厲色道:“渾小子,打進門你就板著個臉給誰看,難道讓我叫你爹不成?”
焦氏扭頭佯裝叱責:“銘兒,快叫爹。”
陸君銘仰脖將酒灌下去,不屑道:“陸將軍,這裏是嬌蘭坊,我娘的住處,不是你的陸宅。”
陸鴻臉上的怒色更重,他伸手扯下腰間的錢袋丟在桌上:“夠這院子幾年的租金,現在我說這裏是陸宅它就是。”
陸君銘並無懼色,撇撇嘴道:“誰稀罕你這點錢!”
焦氏忙開口打圓場:“現在池解也來了,他們合夥買了個院子,要開工坊呢!咱們的銘兒長大了,會賺錢了。”
陸鴻看看桌上的錢袋:“開工坊該需要不少本錢,將這錢拿去。”
陸君銘搖搖頭:“我不要錢。”
“那你要什麼?”
“要你將我們做的雨衣和帆布包,配給你的軍隊試用。”
陸鴻這才明白,他這是有求於自己,不然他都不會回來。於是將身子往椅背上靠了靠,悠然道:“這軍需供應,自有固定渠道,哪是我說用就能用的。再說,我為什麼要去多此一舉啊!你是我的什麼人啊?”
焦氏再將陸君銘的酒杯斟滿:“快敬你爹一杯!”
陸君銘舉起酒杯,用極低的聲音道:“爹,喝酒。”
陸鴻側過耳朵大聲道:“你說什麼,我沒聽見啊!沒辦法,年紀大了耳背。”
陸君銘探身俯首,將嘴湊在他耳邊,用盡全力喊道:“爹,你喝酒。”
這次陸鴻真的是耳背了,他一手揉著耳朵,一手將陸君銘的頭推開,笑著道:“臭孩子,真想弄聾你爹耳朵?”
焦氏給陸鴻夾菜:“遠陵哥,別跟孩子計較,你知道他心裏有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