馬車一直將暮煙送到家門口,看著她進了院子,陸君銘才將馬車使走。
雨淅淅瀝瀝下到半夜才停,清晨出門,地麵微濕,還不至於沾滿腳的爛泥。
送家具的要從義城趕到這裏,怎麼都要巳時以後,暮煙想趁這功夫去地裏看看種的藥材怎麼樣了。
嚐試過騎馬的速度,她開始嫌走路慢了,於是去陸君銘家牽了馬騎上,往地裏去了。
遠遠就看見地裏一片綠油油的,也不知道是野草還是藥材。到近前下了馬,慢慢走過更濕滑的排水溝,來到地邊。
一排排,一棵棵地黃的秧苗在微風中搖曳,有的已經開了紫褐色的小喇叭花。不過地壟間隙裏還是有很多雜草,蒲公英鹿角菜這些還好,那些還沒有長大的蓬蒿是萬萬留不得的。
地裏的泥土鬆軟,雨後是不能踩的,暮煙隻在地邊看了看便回家去了,這次她將棗紅馬牽了回去。
一進門,暮豐正好從東屋出來,一眼看見棗紅馬,他立刻跑過來將馬韁繩接了過去,伸手撫摸著馬脖子上的鬃毛,連聲誇道:“真是好馬,可真是匹好馬。”
巳時正,先聽見胡同裏有車馬聲,緊接著有人說話:“大嫂,向您打聽一下,這是暮家嗎?”
隻聽見對門的劉氏說:“是,這就是,你們這是……”
“送家具的。”
劉氏朝暮家大門裏喊了聲:“暮玲她娘,暮玲的嫁妝送來了。”
她話音未落,梁氏一家便迎了出來。
胡同裏停著三輛馬車,車上的家具都用舊布裹著,以防磕碰。
有一個送貨的與暮煙暮玲見過:“就是這兩位姑娘去我們商行挑的家具,當時還有位小公子。”
那人左右看看,陸君銘抄小路從碾子那裏來了胡同:“就是我。”
“是是是,正是這位公子,夫人真是好福氣,孩子個個長得都這麼好看。”
寒暄罷了,該往家裏搬家具,來送貨的三人合力去搬第一輛車上的衣櫃。那櫃子太大太重,三人搬著都費力,陸君銘也過去幫忙,暮豐卻閃去了一邊。
劉氏朝自家院子裏喊了一聲:“二剛,三剛,別在家裏窩著了,快出來幫忙。”
雨後地裏泥濘,不得下地,所以今日他們都在家。
一個十五六,一個十三四,兩個小子跑了出來,劉氏朝他們擺擺手,兩人都過去幫忙,這衣櫃才順利地搬了進去。
沒有專門的空屋子放這些家具,隻能在各屋裏塞一塞,擠一擠,床便散著沒有裝起來,倒也沒有多占地方。
搬完了東西,劉氏便跑進屋去看個仔細,人家商行的人問誰付剩下的尾款。
暮煙問道:“那日交了五兩定金,還差十五兩對不對?”
來人立刻答應:“沒錯,這裏有單據呢!”
那人將單據拿出來遞給暮煙,暮煙卻回身半開玩笑地叫她娘:“娘,你把單據收著吧!日後好找我姐說項。”
劉氏從北屋裏出來,湊過去看了一眼那單據,別的字她不認識,可數字還是認識。
“二十兩,這陪嫁在咱村可是拔了頭籌了!露臉!玲子她娘快把錢給人家,人家還得趕那麼遠的路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