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人聽了花氏的話,扛著鋤頭急匆匆回了鎮上,花氏的男人又出來作祟的事,便又在鎮上傳開了。
曹先生和照兒跟著陸君銘回來,曹先生給暮煙把了脈,並沒有馬上開藥方,而是從藥箱裏取出最大號的銀針。
陸君銘驚問:“先生,要用這麼大的針嗎?”
曹先生讓眾人閃開,隻留照兒在身邊打下手。他伸手執起暮煙的手,用拇指掐掐她的虎口,找準合穀穴,將那根長針慢慢拈了進去。長針從合穀穴進入,從手掌外側透出,連照兒都看得瞪大眼睛,張著嘴閉不上了。
屋子裏鴉雀無聲,眾人大氣都不敢出。先生給暮煙兩隻手都紮了同樣的針,停留片刻後才又慢慢取出來,然後又在手臂和頭上紮了幾針。
施罷了針,眼看著暮煙出了一口長長的氣,呼吸均勻起來,睡得踏實了。
陸君銘問:“先生,她真是中了邪嗎?”
曹先生點點頭:“也可以這麼說,她本來病就沒好,身子正虛,又受了驚嚇才引起的病症。”
曹先生從藥箱裏拿起紙筆寫藥方,寫好了又犯了難:“不知道她還會不會再發作,我要在這裏守她一晚,這藥……”
照兒說:“不如就近去街裏的何記醫館取。”
陸君銘說:“好,我陪你去!”
他拉著照兒出門,將他抱上馬,一起去了街裏的何氏醫館。何先生看了藥方問:“這是曹先生的方子,是誰要用?”
照兒答道:“是暮煙姐姐,她中了邪,麻煩先生快些。”
暮煙中了邪的消息,立刻在鎮上傳開,這次可不隻是嘴上說說,何先生可以證明,這藥方就是震驚辟邪的。
池解給姓甄的夫婦安頓下來,暫時也顧不上招待他們。
入了夜,花氏又將黃紙點燃,絮絮叨叨念叨著送出工坊,丟到路口。
暮煙一直睡著,曹先生和照兒守在她身邊。
池解悄悄與陸君銘說:“真有中邪這回事?”
陸君銘搖搖頭,他也不會解釋,花氏則是寧可信其有,每隔一個時辰就往外送一次邪祟。
照兒困了,陸君銘將他抱去了自己床上睡,讓花氏也去休息,花氏卻不肯,非要守在暮煙身邊。
曹先生道:“這邪祟並不是你們所說的鬼魂,隻是些令人害怕的東西罷了。煙兒本來就是病還沒有好,身子虛弱,又受到了驚嚇,才導致心神不寧。”
藥早熬好了,可是暮煙一直睡著,還沒有喝。陸君銘道:“先生,您也去休息吧!我在這裏守著,若是有事我再叫您。”
曹先生也有點撐不住了,便去與照兒睡在一處,花氏隻靠在一邊打會兒瞌睡,還是堅持一個時辰送一次邪祟。
碗裏的藥已經溫了好幾次,可暮煙還是沒有要醒的意思。
陸君銘一低頭,看見地上有一截蘆葦管,不知道是他們,還是花氏不小心帶回來的。他彎腰將蘆葦管撿起來,將兩端關節去掉,放進嘴裏一吹,是通氣的。
他將蘆葦管擦拭幹淨,含了口水試著吹進去,從另一頭慢慢流了出來。如此衝洗兩次,他才將蘆葦管一端放進暮煙嘴裏,用嘴含了湯藥慢慢吹進去。眼看著她的喉嚨一動,咽下去了!
就這樣,半碗藥,花了兩刻鍾才喂進去。喂完最後一口,將蘆葦管取出來,見暮煙唇上落了一滴湯藥,便伸手替她拭了。
陸君銘一向討厭草藥的味道,且這藥很苦,此刻他隻覺得吸進去的空氣都是苦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