暮煙和照兒在西屋門口，將兩人的對話聽得清清楚楚，心裏的火直往上冒。
她來到門外：“二伯父回來了，快進去看看二奶奶吧！”
暮澤林不情願地進了西屋，隻片刻便出來了，滿臉帶笑地看向暮煙：“煙兒，你們商行裏都賣些什麼？”
暮煙冷冷道：“就是些常見的物什，沒什麼新鮮的。”
“你生意做那麼大，一定賺了不少錢吧！”
“那生意都是別人的，我隻是幫忙打理而已。”
“幫忙打理，那便是說了算了，你也看見了我那個小布莊了，小的可憐，滿打滿算也不值百八十兩銀子，也進不到什麼像樣的貨。你們生意大眼光好，去遠處進貨的時候能不能也幫我帶一些。”
“可以啊！絲綢蜀錦棉麻布匹，二伯父想要哪樣，要多少？”
暮澤林笑得更開了：“那就每樣都來一些，我試試看哪種好賣。”
“好啊！本地的棉麻布一百文錢一匹，普通絲綢五百到一千五百文不等，蜀錦一兩到十兩不等，二伯父想要哪種，回頭我讓曹先生算好了賬，將布匹給您送過去。”
“那錢能不能先緩一緩？等我將貨賣出去再還你。”
“我看二伯父還是先將這棺材錢給了吧！三兩。”
暮煙朝他伸出手去，暮澤林看看她伸過來的手，回手拍拍旁邊的棺材：“就這麼口薄皮棺材，最多二兩，怎麼能賣三兩……”
沒等他說完，暮煙改口道：“是我記錯了，就是二兩，拿來吧！二伯父回來見二奶奶最後一麵，不會是一文錢都沒帶吧！那要是傳出去，誰還願意跟您做生意。”
暮澤林隻得掏出二兩銀子遞過去：“你看那進貨的事……”
暮煙將銀子放入錢袋收好：“我們鋪子裏何等貨品都有，二伯父盡可以去挑選，不過東家有話，概不賒賬！”說罷她轉身回了西屋。
照兒問：“姐姐，這棺材明明就是三兩，你為何隻要他二兩？”
“有二兩便是二兩吧！硬要三兩，隻怕是一兩都要不到。”
此時隻聽見炕上的二奶奶長長的出了一口氣，照兒隻道“不好”，跑過去一摸脈搏：“姐姐，二奶奶走了！”
沒有哭聲，沒有不舍，沒有哀怨，老人就這樣走了。
暮煙來到屋外：“二伯父，二奶奶走了，舉喪吧！”
暮澤林將雙手一攤：“我多年不曾回來，與村裏人都不熟，都不知道該請誰來幫忙。”
“鎮上有專業的杠房，可以請他們。”
“那不是還得花錢？”
“那便放著吧！反正我也不住在這裏，即便是人腐了臭了我也聞不到。”
“我看你對二奶奶的事頗為上心，怎的此時撂了挑子？”
“我隻與活人論情分，如今人既是死了，情分便斷了。至於身後那些事，是你們的臉麵，二奶奶不知道了，我又何必在乎。”
說罷，暮煙叫著照兒離開後院。
暮澤林拉著暮澤年說：“你這閨女怎的如此乖張，你是如何教育的？”
死人擺在屋子裏，第一個不願意的就是北屋的老太婆，她巴不得快點將人弄走了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