房間離大廳不遠,看裏頭的布置,應該是當做後台和化妝間用的。
萬捕頭帶著方驚蟄進了屋,讓隨從看守住各個出入口,便在桌旁坐了下來。
方驚蟄礙於小廝的身份,隻能站在一邊,微微弓著身子,心裏在思考對策。
“你叫什麼名字?”萬捕頭打量了他好一會兒,這才開口問話。
“回官爺,小的名叫阿福。”
“一直伺候夏姑娘的?”
“是,小的一直伺候夏小姐。”
方驚蟄腦子一頓狂轉,將小桃告訴他的關於小廝阿福的事情都給掏了出來。
原本的那個真阿福,確實是在夏子衿掛牌後不久,就被選中成了她的專屬小廝。
幹這行的都知道,小廝和丫鬟要是跟了當紅的姑娘,這輩子就算是抄上了,恩客的賞錢和姑娘給的好處是絕少不了的。
為這事兒,春風樓裏的其他下人都羨慕紅了眼,紛紛說阿福是因為取了好名字,才有這麼大的福氣。
但實際上,阿福並不經常見到夏子衿,幾乎每次都是夏子衿的貼身丫鬟喚他來做事。
還要不停地交代,說小姐不喜歡多話的人,在外頭不許講小姐的是非雲雲。
時間一長,阿福也就記下了,所以就算有人想跟他打聽夏子衿的事,他也都是搪塞過去的。
萬捕頭點了點頭,鷹似的目光掃過了方驚蟄的雙手。
不得不說,小桃的易容術真是細致入微,除了臉上容貌之外,隻要平時會露出來的皮膚,她都給方驚蟄進行了易容和偽裝。
所以,萬捕頭現在看到的,是一雙還算白淨但略顯粗糙,手心和拇指內側還長了老繭的手。
當然,這手也不能弄的太粗糙了,幹的雖然是粗活,但畢竟也是伺候姑娘,和地裏刨食的農民比起來還是強了不少。
萬捕頭沒看出什麼破綻,繼續問道:“昨晚你可有聽到什麼動靜,或者見到什麼不尋常的人?”
“官爺,小的夜裏睡的死,什麼也沒聽到,也沒看到。若是看到了,方才在大廳便說了。”
方驚蟄撒了個謊。
他考慮過,如果告訴萬捕頭夜裏黑衣人的事情,說不定可以幫他盡快鎖定嫌犯身份快速破案,以保證劇情順利推進。
但是,剛才在大廳裏他已經刻意隱瞞了這一點。這會如果說出來,萬捕頭隻需問一句“你為何當時不講”,就會讓他十分被動,搞不好還要成為嫌疑人之一。
萬捕頭沒有繼續追問這個問題,隻是又問了問夏子衿的事。
比如“夏小姐昨日有何不尋常”“夏小姐昨天都見了誰”等等。
方驚蟄腦袋搖成撥浪鼓,給他來了個一問三不知。
反正他一個小廝,又不是暖被窩的,不知道這麼具體的事情也算說的過去。
萬捕頭似乎並不氣惱對方給出這樣的答案,而是繼續問道:“那你可知夏小姐今日推薦你來調查凶手,是為何?”
前邊說了半天都是話佐料,這句才是重點。
方驚蟄假意歎了口氣,回答道:“小的以為,夏小姐是心善,估計是怕我們這些下人枉死,平日又覺得小的做事穩妥機靈,這才向暖公子舉薦。”
“哦?”萬捕頭的表情有些玩味兒,似乎沒想到眼前的小廝竟然是這麼個回答。
“你讀過書?”
方驚蟄心說:九年義務教育,說出來嚇死你!
“是,之前也想考取功名,但天賦不成,家中老母病重又欠了饑荒,這才……”
方驚蟄將阿福的生平當做是自己的經曆,把事情分成九段,講的那叫一個聲情並茂。
這年頭讀書人到青樓裏當小廝到是真不常見。
那些讀書人清高得很,平日哪怕是落魄了,在街上擺個字畫攤子,都還要挑選客人,更不用說去這下九流的地方做工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