廣場中心,一個方方正正的建築物立在那裏,四周極其空曠,看起來有一點像上世紀的蘇式建築。
在這個高樓成群的時代裏,它並不算高。
冷漠的青灰色混凝土外牆上奇異的凸起和凹陷仿,棱角分明的整體,僅僅是看著就仿佛無盡的孤獨巍峨以及力量感。
但卻是個尤其重要的地方——重建之後的地球聯合國總部。
距離月球單方麵宣布獨立,都已經過去了八十年。
當那些原本不同國家,不同膚色的人在月球上組建出新的國家的時候,地球上的人類終究是意識到了一件事情——在廣袤的星空之上,是看不到國境線的。
於是,藍色號空間站計劃也就應運而生了。
而三戰的結束時間,距離現在已經過去了五十年,那次戰爭人類人口直接從六十多億,銳減成三十多億,比一戰和二戰死去的人的總和都要多。
因此在戰爭結束之後,人類放下了一切偏見,組成了——地球聯盟聽證會。
一切大型國際事件都需要通過聽證會的投票才能實施。
………
於生亦站在休息室落地窗前,手裏拿著相機,哢嚓,拍了一張照片。
窗上映著他的影子,現在穿著寬鬆的黑色條紋襯衫,心情現在還是不錯的,就是有點擔心等會兒會下雨。
休假將近一個月,在這裏結束自己的這次旅行絕對是個不錯的選擇。
這裏是克美爾市,坐落在歐洲南部腹地,農業曾經在這裏生根發芽,繁榮發展。
智慧和欺騙曾在這裏同時進行,從而形成了雛形的城市。
後來工業占領了這裏,留下了輝煌與嘈雜,吸引著外地人趕來,直到有一天戰爭把工廠趕走,遺留在這裏人們才想起來這裏原來是個曆史文化悠久的城市。
當工業的野蠻和古典的曆史留下的遺產混揉交錯在一起的時候,從而產生這裏獨有的美——天生的惆悵,未來的凝重。
如今和平了,卻再也沒有人願意打擾到這裏的寧靜了。
空曠的廣場,用黑色的平滑大理石做成地板,隻有幾個金黃色頭發身材高挑的外國女孩坐在長凳上喂鴿子,地麵上那些鴿子自顧自的點著頭,灰蒙蒙的天感覺隨時都要下雨了。
廣場上有一個巨大的沙漏雕像。
這個沙漏每次流完之後就會被地板翻過來重新再流一遍,但每次沙子漏完就得需要一天左右,裏麵裝著的似乎也並不是什麼沙子。
沙漏本並沒有什麼很精巧的地方,相反,它十分粗糙,看上去就像個秤砣,上麵幾乎都是被焊接時弄出來的疤痕。
於生亦看著外麵那個被稱之為“粗製濫造的時間”的沙漏,思考著這座雕像的意義。
說實話,雖然這尊雕像在國際上拿過很多獎,被稱之為二十一世紀最著名藝術雕像之一。
但對於他來說,就是不好看,太扭曲了,毫無對稱可言,甚至看久了還覺得難受。
在三戰全球核危機的那段時間裏,人類時刻都有可能因為某一個失誤導致滅亡,幾乎每一秒都是比原子聚變危機更恐怖的危機,在那段時間裏,時間就如同工廠裏的次品一樣,脆弱,不實用,浪費。
盡管創作者本人都是這樣說的,但是於生亦依舊想從這裏找到更多的寓意……
“這地兒,確實還不錯。”這個說話聲音來自於王徒登,他是於生亦在這次旅遊時認識的。
兩人來到會議廳,距離辯論開始時間還有一會兒,代表都已經差不多來齊了。
於生亦坐在自己的位置上(其實就是在會議廳入口隨手拿的一個小椅子),手裏什麼也沒有拿,就在座位上觀察著各方代表。
但畢竟他們根本沒有在場發表言論的資格,他們隻能是來旁聽的,在場的還有不少和他們一樣的人,這裏並不是什麼決定重要事件的地方,所以是對遊客開放的。
…………
一個白頭發的小老頭站在會議廳的中心,他看上去很精幹,用堅定的語氣說道:“諸位,我認為藍色號空間站已經沒有再運行下去的必要了。”
這個白頭發老頭,名叫內瓦特。
這讓在場的絕大部分人都覺得有些許驚詫,當年他對於建立藍色號空間站的計劃可是絕對的狂熱分子。
而且作為現任時間最長的阿美國務卿,在公眾麵前他一直都是一個極其冷靜沉著的政客,絕不會就這麼輕易的說出後悔的話。
當時他幾乎每天都在發表演講,差不多動用了自己能動用了所有輿論能力來宣傳這空間站能帶來的種種好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