黑鍋幻化出一個人形跟在身邊,嘖嘖道:“這十萬大山號稱三百宗門,九百山寨,如今來了有百十家了吧?就是這等修為,也能開宗立寨了麼?”
董非青笑道:“此地閉塞,隻需占個山頭,起個名字,也就算是一股勢力,哪裏見識過中原門派的威風?但凡出來個有些實力的,如同穀神教一般,也就被紫竹軒或南越一族收為附庸了,留在這裏的都是兩大勢力看不上的,那實力如何也就可以想象。”
黑鍋嘿然道:“這般土雞瓦狗,你就算是要拿來立威,也嫌不夠水準吧?”
董非青道:“紫竹軒和南越雖看不上,但他們自己卻自信得很,我如今要立足穀神山,取得能夠行走天下的身份,不壓服這些地頭蛇怎麼行?”
正聊著,俞鴻過來道:“宗主,吉時已到,邀請的賓客也都到了。”
董非青道:“那便開始吧。”
俞鴻抖擻精神,轉身向手下執事揮揮手。
便有數十個青壯漢子,分散到高台後方排列好的三十麵巨鼓之前,隨著俞鴻手中黑旗一揮,眾人取下鼓槌,齊齊敲動巨鼓。
這些人已經訓練了近一個月,節奏整齊,鼓聲震撼,一聲一聲宛如敲在現場眾人心上一般。
隨著俞鴻手上黑旗揮動,鼓聲節奏越來越快,周圍修為較淺之人,隻覺自己的心跳不由自主地被這鼓聲帶得也是越來越快,一顆心直要跳出口腔。
鼓聲至密之時,突然停止,一個呼吸之後,三十個漢子揮動鼓槌,使盡全身之力,重重連敲三鼓,繼而止歇無聲。
俞鴻走上高台,朗聲道:“載芟載柞,其耕澤澤。俶載南畝,播厥百穀,我穀神教,奉穀為神,蓋因天生五穀,養育眾生,凡我世人,均應讚之拜之,奉之禱之,此乃我穀神教承天之澤,不忘穀神之恩的祖訓。如今穀神護佑,上天垂憐,我穀神教存續有紹,天意眷顧,上任俞掌門親傳弟子,本代董掌門,諱非青,遊曆中原十年,今日回歸,重建我穀神教。各方賓客來我穀神山參與重建山門大典,老朽俞鴻,忝為宗門長老,在此恭迎各位。”
俞鴻本來就曾入甘國求學,肚內頗有些墨水,這篇開場白雕琢多日,此刻朗聲讀來,自己是讀得如醉如癡,沒奈何台下幾百人,倒有九成九完全沒聽懂,自然也說不上什麼掌聲雷動。
俞鴻頗為掃興,恨恨看了台下這群沒文化的,轉身高聲道:“恭迎董掌門!”
高台後,三十五名年輕弟子持槍列陣而出,在高台之前,擺出一個五排七列的穀神槍陣,徐春澤在第一排正中,率領師弟師妹們將一套特意修改過的槍法使出,這槍法雖然隻有九招,卻是穀神教槍法精髓所在,長槍如林,寒光點點,使到第九招,三十五杆長槍齊齊各自舞出一個槍花,場中諸人隻覺眼前一花,宛如眼前有百餘個明晃晃的槍尖,隨即頓住不動,冷森森的槍尖指向場中。
周圍頗有對穀神教槍法有所了解的,此刻都在暗暗心驚。
他們知道穀神教在十年前全教覆滅,直到現在突然有個不知來曆的年輕人,自稱俞掌門親傳弟子,回山重建穀神教,一直並不太在意,心道就算不是招搖撞騙,隻怕如此年輕,能學得幾手穀神教本領還未可知,哪知穀神教新掌門未出,一群年輕弟子便先聲奪人,看這九招槍法,穀神教槍術精華盡在其中,不由得收起了幾分輕視之意,又有吃過穀神教虧的,看著這幾招槍法,心中甚是恐慌。一時間,場內竟是鴉雀無聲。
董非青一身黑袍,從高台後緩步而出,來到高台正中,四麵拱了拱手,道:“今日我穀神教重建山門,邀請各方朋友來此做個見證。十年前,我師尊上任俞掌門,為紫竹軒前驅,攻打鬥極山奮不顧身,卻不幸遭遇埋伏。我穀神教上下九十七人,浴血苦戰,無一人臨陣退縮,無一人貪生怕死,一戰驚天動地,神鬼同悲!如今我穀神教山門重建,首先便要祭奠先師,以及穀神教戰死的各位同門。”
說罷接過俞鴻遞來的一杯酒,向台下一舉道:“今日來此的,都是穀神教的相識同道,敢情各位與我共舉此杯,為先師俞掌門祭奠,為戰死同門祭奠。”
說罷一揚手,將杯中酒灑在高台之上。
台下多數人雖然各懷心思,但祭奠死者乃是禮儀,便跟著舉杯,將酒灑在地上。但也頗有幾個彩棚中人,巍然不動,不予理會。
董非青抬起頭,目光如電一般在場中一掃,冷笑道:“不敬先師者,看來說不上是什麼好朋友了。俞長老,你邀請賓客之時,為何不挑揀一下?”
俞鴻躬身道:“這是老兒昏聵,請掌門寬恕。如今世道不好,不遵禮儀之人難免,掌門莫要跟這等人一般見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