南宮玉樹看著陳果走出去,臉上表情便沉了下來。他沉思片刻,轉身走入後麵的一間密室。密室中,有一個蒙麵之人正在等候。
南宮玉樹坐了下來,問道:“你們查得如何?”
那人道:“回稟長老,我等調查了最近十天來進城的外鄉人記錄,逐個排查之下,並未發現跟這個郎中有相似之人。”
南宮玉樹嗯了一聲,不置可否。
那人繼續道:“然後屬下等再往前查,一直查到了二十天之前,雖然沒有找到類似的人,卻發現了另一個值得注意的人。”
南宮玉樹頭也不抬,淡淡道:“講。”
那人道:“大約二十天前,有一個名叫董非青的人,進城之時手持的路引,乃是紫竹軒開出的。”
南宮玉樹訝然道:“紫竹軒?這倒是從未有過之事。這等微妙之時,紫竹軒怎麼會安排人來甘國?此人有什麼特殊之處?”
那人道:“除了路引之外,別的倒也看不出什麼。此人在城門口結識了諫議大夫甘雍之子甘源,二人結伴入城,去城內桂花釀酒家喝酒,期間名士雙儼也來相陪,相談甚歡。”
南宮玉樹沉吟片刻,笑道:“那姓雙的小子眼界可是高啊,連皇族子弟都不放在他眼裏,常常被白眼相待,能跟他相談甚歡,這個叫董非青的小子頗為不俗。”
那人繼續道:“是,那董非青在酒肆內賦詩一首,酒肆老板極為喜歡,請他手書一幅掛在店內,還邀請那董非青住進了酒肆後院。”說著取出一個卷軸遞上道:“此為抄本,請長老過目。”
南宮玉樹接過卷軸展開,慢慢讀道:“暗淡輕黃體性柔,情疏跡遠隻香留。何須淺碧深紅色,自是花中第一流!——嗯,好詩,好詩!從婉約之中,透出一股英氣勃勃,哼,隻這一首詩,便勝過甘國那些腐儒百倍,怪不得雙儼那小子……咦?董非青?”
南宮玉樹轉身從密室後方的架子上,取過一個小小卷軸,展開讀了一下,不由得笑道:“堂堂穀神教新任掌教,竟然扮作士子進了甘平城?有趣有趣。”
便對那人道:“無妨,此人根底我已知道,乃是穀神教上任俞掌門的關門弟子,遊曆十年後回歸,上個月重建穀神教。嗯,此人倒也有些能耐,竟然能讓紫竹軒和南越一族在重建大典上,公開宣布與穀神教結為同盟,共同進退,這倒也解釋了為何紫竹軒會給他開出路引。哼,說不定紫竹軒是故意給了他這個恩典,讓他來甘平城探聽我殿局勢的,所以他結交甘源,恐怕是想走這個路子,跟朝局搭上些關係。”
那蒙麵人問道:“是否要順手除了?”
南宮玉樹想了想道:“此刻我們人手不夠,先盯住那賣竹簍的郎中。我等謀劃,不是這小子能壞得了的,且由他。”
那蒙麵人見南宮玉樹再無吩咐,便躬身退出。
南宮玉樹獨自在密室中踱步,喃喃道:“這個小子到底有什麼本事,能讓紫竹軒和南越一族如此支持他?”
董非青此時還不知道,這個南宮玉樹居然思維縝密如此,在他的一切布局之中,抽絲剝繭,幾乎已經猜到了他的意圖。此時他正慢悠悠地在街巷內遊蕩,心中暗想,不知道這位南宮國師什麼時候才會沉不住氣,來尋自己購買這空間簍。
甘國的一切布局,最大的妨礙便是這位行事詭秘的南宮國師,一旦他拉下臉來不講規矩,那所有籌謀都是泡影,所以他必須在南宮玉樹身邊埋下幾個空間簍,以便隨時掌握對方的行蹤信息。
眼見今日天色漸暗,董非青不由得歎口氣,看來今日又沒指望了,便佝僂著身子,走向城邊,那裏有一間小小的土地廟,很多乞丐流民,在晚上便居住此處,這幾天董非青一直都是混跡在這裏。
那土地廟裏,已經四處都躺滿了乞丐和流民,董非青走進去,選了一個角落,從竹簍中取出一張破毯子鋪上,便坐下休息。
身邊幾個乞丐向旁邊挪了挪,給董非青讓出些地方,這幾日董非青反正閑著沒事,也給這幾個乞丐看了看病,無非是身上有些疥瘡,或者舊傷未愈感染之類,董非青隨手開了幾個藥方,都選了些城外常見的草藥,雖說療效未必好,但好在不花錢,幾個乞丐依著藥方采了草藥,自己敷上後,一些陳年的舊傷患或者身上的疥瘡癩痢慢慢見好,所以這幾日對董非青頗為敬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