宇宙寰宇之中,圍繞著鴻野大陸的諸般星辰,緩慢地開始移動,將更為廣博宏大的宇宙法則,投射向這片漂浮大陸。
諸般神秘意誌,開始關注到這個原本在宇宙萬界中平平無奇的存在。
在無盡遙遠的一片星空深處,從四麵八方彙聚而來的無盡星光,在此處全部消失,無論是璀璨的恒星,或是暗淡的微型星體,任何光芒都無法穿透這個區域。
這裏竟然是一個吞噬一切的黑洞空間!
然而在這片黑洞空間內,萬年亙古一般的沉寂之中,卻始終有微弱但持續的信號從中傳出,幾乎是徒勞無功地試圖尋覓到一個回應。
突然間,那股信號似乎是找到了一個方向,艱難地延伸過去。
它穿越過一個又一個星係,雖然始終暗淡,卻不曾消散。
那信號之中,似乎有著破釜沉舟一般的最後希望。
跨越無盡空間後,那信號準確地捕捉到了它的目的地——天坑之底,正在靜靜盤坐的董非青!
此時的董非青,眼角輕輕抽動,嘴唇也在顫抖,似乎麵臨著一個艱難的抉擇。
當他墮入這幻境之時,便立刻知道,這是輪回之道設置的一個曆練。
在他身邊,有一卷巨大的案宗,隨著他的宣判,上麵用紅、黑兩種墨跡記錄他的判決,若判決結果用紅字記錄,則身邊的惡鬼會凜遵無誤,按他的判決處罰罪人。
但若案宗上出現黑色字跡記錄,則身邊的惡鬼對他的判決置若罔聞。
看來陰司的審判,也不是審判者可以為所欲為的!董非青這般想著,竭力記住每次被黑字判罰的內容,推敲陰司審判的標準。
兩個鬼魂互相廝打著來到案前,都是女鬼。
董非青驗看陰司對二人的記錄,兩個女鬼生前本是好友,其中一個成親後,每日被丈夫毆打,被打得受不了,便偷偷逃走到她家中躲避,好友的丈夫尾隨而來,登門討要,女子便將好友藏在屋中,出門與那男子理論,誰知那男子暴戾無比,竟然抽刀便砍,女子急忙想逃走,但她的那個好友卻在裏屋將門死死鎖住,以至她反而被自己好友的丈夫殺死!
女子死後冤苦難伸,她最恨的卻不是殺她的男人,而是自己的好友,因此在陰司索告,鬼卒便將她的那個好友鎖來審訊。
董非青看罷案宗,心中憤怒至極,但他為難之處,在於她的好友雖然卑劣無恥,卻並非動手殺人之人,而且從她好友的處境而言,見到自己丈夫氣勢洶洶而來,心中膽怯從而閉門不納,似乎也情有可原。
董非青初時宣判那女子好友無罪,將好友的丈夫索來問罪。
女子號哭不已,不服判決,而旁邊的卷宗上,赫然出現黑字!
鬼卒巋然不動,對董非青的宣判置若罔聞,甚至隱隱透出鄙視之色。
董非青閉目沉思,不久後便知道自己的錯誤所在。
陽間判案,與陰間是不同的!
陽間判案,以證據為要,論事不論心。而陰間判案,則直指本心,無論罪人是否違背了陽世間的律條,在陰司一概不認。
董非青記得在陽間,有“論心”和“論行”的兩種判斷標準,對於善行以論心為先,而對於惡行則以論行為先,因為陽間判案無法判斷心中念頭,所以必須以其實際所為來斷罪行,也就是通俗說的“不能判罰尚未犯的罪”。他或多或少受了陽世間判斷善惡罪罰的標準,所以做出的判罰並不被陰司所認可。
想到這裏,心神貫通,睜開眼來,厲聲道:“求助於人,反致恩人於死地!其後更毫無愧疚之心,來到這陰司之地,還要與恩人廝打,這等禽獸不如之人,陽世間或者無法論罪於你,但我陰司洞鑒人心,卻不能容你這蛇蠍之輩!”
重重一拍案上醒木,宣判道:“被害女子,心存正義,無辜被害,著轉世於良善富足人家!那毒婦毫無感恩之心,又無悔改之意,著轉世為豬狗之輩,曆經九世,吃盡苦楚,死於刀俎,其罪方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