藍星。
蘇白表情複雜，有些生氣，也夾雜著憤怒哀傷。
“快完了……”
宋朝的靖康之恥，明朝的天子叫門。
兩者偏偏都出現在文官治國時期。
唯一不同的是，宋朝文人早已沒了脊梁，而明朝，卻出了個於少保。
儒家最大的毛病就是崇古，從孔夫子就開始崇古。
一項規章製度，不論好壞，隻要是祖宗傳下來的，就不能改變，不然就是對祖先的大不敬。
改革從來都是困難的。
好一點的，人死了，留下的製度依舊影響後世。
如秦國的商鞅變法，漢朝的晁錯變法。
商鞅死了，秦法卻留下來了，二十等爵製直到秦朝建立都存在。
晁錯死了，推恩令卻留了下來，漢朝內部王國勢力越來越小，中央集權大增。
而更多的，卻是人亡政熄。
比如楚國的吳起變法，宋朝的王安石變法，明朝的張居正變法。
吳起身死，楚國貴族立刻延習舊法。
王安石死了，以司馬光為首的守舊派馬上恢複舊製。
張居正死了，除了一條鞭法，其餘法令全部廢除。
甚至，新朝的王莽新政直接把整個國家搞沒了。
所以……某種程度上，蘇動可以理解宋朝臣子的想法。
後世改革尚且需要試點，真正成功的也不過漁村一個。
但，這不代表蘇動可以接受！
吳起雖然死了，留下的楚國卻北敗三晉，南吞百越，西伐西秦。
王安石雖然死了，整個大宋卻富了，國防力量也得到增強。
張居正雖然死了，卻為大明延長壽命三十載。
王莽雖然死了，卻………好吧王莽死就死了，除去留下穿越者的傳說，其他啥都沒有。
世遷時變，當初趙匡胤杯酒釋兵權，行士大夫治國，乃是為了平衡唐末留下的武將軍卒亂政。
五代十國時期，副官殺主官，將軍滅皇帝，士卒搶掠百姓的事情已經持續了近百年。
今日你殺我，明日我殺你。
殺戮，幾乎成為了共識。
這樣的背景下，由不得趙匡胤不限製軍權。
矯枉，必須過正。
提拔士大夫治國便是由此而來。
但，持續近百年的文人治國，卻又走向另一個極端。
唐末，是太過剛硬，殺戮成風，攻城伐地幾乎沒停過。
而宋朝，卻是太過軟弱，朝堂上下，拒絕打仗，求和居然成為共識。
和平太久，打仗死人，或許在朝堂諸公眼中，隻是一列數字。
反正死的不是他們。
數字的長短，有什麼意義呢？
北宋地盤大很多，除去燕雲十六州和河西西域之地，基本上算是統一了全國。
然而，偌大的國家，如此多的文人，脊梁斷了。
南宋在北宋基礎上，又失去了山東，中原兩地。
然而，也不知是不是還政趙匡胤子孫的原因。
南宋文人的脊梁居然挺起來了。
文天祥高聲吟誦著“人生自古誰無死，留取丹心照汗青。”奔赴刑場，慷慨赴死。
辛棄疾棄文從武，喝醉酒後“醉裏挑燈看劍，夢回吹角連營。”率領五十騎於萬軍叢中斬敵軍首級。
陸遊雪鬢霜鬟之年，仍“王師北定中原日，家祭無忘告乃翁。”念念不忘北伐故土。
崖山海戰後，陸秀夫懷抱幼帝，同十萬軍民入海赴死又是何等的悲壯。
忽然的，蘇動想起了南宋，甚至整個華夏曆史的奇跡。
釣魚城保衛戰！
足足二十年！！
一個城市，從1259年到1279年，足足堅守了二十年。
整整二十年時間，稱霸整個歐亞大陸的蒙古軍隊，都沒能攻破釣魚城！！
而之所以堅守二十年，是因為隻能堅守二十年，1279年，崖山海戰，南宋滅亡，釣魚城守軍再沒了守城的信念。