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天,天氣仍然是太陽高掛,走了幾個月的遊學隊伍,大家都異常熟悉了,當時出去的一共六個生員、三個書童、三輛馬車、三個長隨兼車夫,走上這麼多天,很快六人其實就有點分三六九等了,其中張承中及顧長衛都是獨自一人一馬,兩人事事都要親力親為的,年紀也大些,有十八九歲了,自然便走得近些,這走來走去,便成一組人馬;另一個叫馬玉山的,他同周沉瑞年紀也都十四五歲,又都各帶著一個書童,也湊成一對子;任雲天家裏的經濟寬鬆得多,他是帶了兩輛馬車,兩個長隨,一個書童的,其中一輛是專為三個夫子拉行李書籍用的。這年紀才十四五,就中了秀才,那眼睛是長在頭頂上的,左右看著大家都不得勁、不順眼,最後,隻能跟著謹言成了朋友,誰叫他的兩個長隨沒走上十天,便把鋼叔奉為頭兒,而且謹言也是唯一的除他之外,帶著馬車出來的學子,關鍵是謹言年紀最小,紅案上的名次是第一,其他兩組人,對謹言也是比較拉攏的,因為他是案首,也因為他在外麵,什麼都會,能洗衣,能煮飯,能駕車,馬還騎得相當的瀟灑!其實,無形中,謹言成了學子們的核心。也因為如此,整個遊學的團隊還經常性的圍成一團在一塊聊聊學習。
顧山長一行人共計十五人,(其中還有一半多是穿著長袍的書生),十五匹馬,三輛馬車,一匹狗,車隊所過之處,無不引人注目。
一路上,無驚無險,除了任雲天施銅錢的時候,引起的那場風波之外,基本上是沒有什麼太過驚奇的事情,各人的日記裏,除卻邊上的不時閃過的災民,記下的事情都充滿著各種的新奇,灰色的兔子,田裏的枯枝,寺院的鍾聲,炎熱的氣候,紛飛的落葉,馬兒的鐵掌……
除謹言外,都是沒有餓過肚子的人,觸及靈魂是不可能的,能表麵上動容,能有個感性認識就真心不錯了!顧山長的要求不高。
在山南府的藥蘆山縣學裏,要住上二個月,等到春天來了,再向更南處走去,這是大家都明白的事情,對山南府,外出的遊子們居然有點回家的興奮,出門在外,能留下來過年的地方,也就當家看了!
這天,路南鎮,《迎賓客棧》裏迎進了一隊客人,浩浩蕩蕩的十五匹馬三駕車,小二十分興奮也十分為難,因為客房不夠了。
“什麼?你這麼大個客棧,居然住滿了?”
非常不幸的事情發生了,這個小二點頭哈腰的過來,好死不死的恰恰在任大少爺麵前停住了腳,他回答的話,理所當然的由任大少爺接過去了!
“是,這位爺,都住滿了,現在隻有三間上房還有三間中等房,其它的便是大通鋪了!”
任去天是見識過這大通鋪的,記憶鮮活,特別是屋子裏充斥各種的臭味,讓他是一輩子都忘不掉,他的第一頁日記便是記的這個大通鋪!想讓他故地重遊這簡直是太為難人了。
“你故意為難我?我們不給你店錢?你留著房子不賣?”任書生脾氣急躁,開口便置疑小二的用心。
“客官言重了!怎麼可能呢!實在是……”
一直出麵的處理這些小事的三個長隨親自上來了,可事情確是有點麻煩,住不下,平時,各位書生一人一間,便是六間,夫子們三間,長隨同書童大帶小各住三間中等房。現在這房子根本不夠。
謹言跟在玉玥的身邊久了,真的學到了些機變!
“大通鋪有幾個床位?”
“一間住十位!”
“這樣,我們包一間!三位夫子各住一間上房,三間中等房我們六人擠擠住吧!本來也是兩張床的屋子。秦先生你看這樣可不可以?”秦夫子,是三個夫子中最接地氣的一位,
大齊朝,由於在士大夫階層男風很甚,顧山長所慮甚遠,便定了規矩:“讀書人最講究的便是禮儀,名聲猶為重要,出門在外的更得注意影響,這一路行來,主仆不能共居,(這點上,一路行來,謹言對這個鋼叔叔是十分抱歉的,)兩個男生不能共室。”
六人都覺得這個主意妙,紛紛把把希望寄托在秦夫子身上,由他去說服顧山長,通融一次,讓大家能在一起住一個晚上試試味,抵足而眠、暢談通宵,是多少知已最想要的事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