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噠噠”,“噠噠”,“噠噠”,“噠噠”!急促的腳步聲回蕩於漆黑的坑道中,鞋底踢踏地麵的聲響在狹窄的空間內顯得格外刺耳。而在這雜亂無章的踢踏聲中,穿插著一陣又一陣的沉重喘息。朦朧間,似乎有一個身影正踉蹌地奔跑著,跑向坑道的深處,跑向無盡的深淵。
“。。大!醒。。啊!老大!醒醒啊!”
伴隨著急促的呼喊,少年不耐煩地撐開了惺忪的睡眼。夏日的午後,刺眼的陽光穿透閣樓的彩戶,灑落在黃色的實木桌麵上,令少年用手下意識遮擋並將身子緩緩轉向背光的一方。
少年有著一頭烏黑濃密的短發,或許是因為時尚感,又或許是純粹為了舒適,他在前額處留有一撮劉海。劉海之下,一雙如翡翠般的碧綠瞳眸露出機敏而狡黠的靈光。
少年的臉算不上白淨,但或許是因為嬰兒肥的緣故而顯得紅潤光澤。他的身材適中,即稱不上魁梧也算不上瘦弱。總而言之,單從一個十七歲青少年的審美角度來評論,這絕不是俊俏之人應有的樣貌。但值得一提的是,那雙靈動的眼眸格外有神,仿佛能將世間的一切洞悉殆盡。
少年用手搓揉著太陽穴位置,內心被一股無法言表的煩悶所困擾。自上周起,這已經是第三次曆經類似夢境,漆黑的長廊,慌亂的腳步,以及那個模糊不清的踉蹌背影。
“一直重複著同一個夢境一定是有所預示,畢竟電影總愛那麼演!”思索片刻,他無奈地搖了搖頭,倘若這種不著邊際的故事真的發生在了自己身上,麻煩不可是一星半點呢!
“老大!老大!”
恍惚間,那陣將自己喚醒的呼喊似乎並沒有停止的意願。但此刻,這聒噪的聲響隻會打亂他腦中的思緒。究竟這個夢預示著什麼呢?少年不得其解。
“你要是再這麼耗下去就得耽誤約會的時間咯!”
“約會?什麼約會?”少年恍了恍神,但腦海中很快就浮現出一個女孩兒的麵龐,“從蓉!”少年臉色一白,蹭地從座椅上蹦了起來,並一頭磕在了他麵前一個瘦弱矮小的棕發男孩的下巴上。
“哎喲!”棕發男孩被撞後退了兩三米遠,他不禁用手搓揉起下巴,大吼道:“老大你幹嘛,痛死了個人哦!”瘦小個緩緩從地上爬起,散布著雀斑的麵頰上寫滿了委屈。
“抱歉啊!洛奇!”少年一麵毫無誠意地道著歉,一麵在床底的箱子中翻找著什麼,“得虧有你提醒!”少年喃喃地說道。
少年與麵前這位名叫洛奇的瘦弱男生一同寄宿在這個充斥著古老氣息的閣樓中,房間的牆壁在紅磚的基礎上粉刷了一層綠色油漆;但由於歲月的洗禮,牆壁的好幾處都因年久龜裂而露出赤紅色的磚牆。倘若有人在房間來回踱步,泛白的黃木的地板便會發出嘎吱的聲響。
然而,這雖是閣樓,空間卻並不顯得擁擠。房間一角擺放著一張木板床,而木板床的上方還有一個吊床。房間的兩側各有兩扇窗戶,可能是因為南北朝向的緣故,打開窗戶,穿堂而過清風使人心曠神怡。房間內沒有什麼其他的家具擺設,但在木板床下卻存放著許多裝衣服的箱子。房內僅有的一麵牆上貼著一張巨大的世界地圖,並附注了無數的標記與留言。
總而言之,房間雖然陳舊,卻難得的整潔。每一件家具、物品的擺放都顯得井然有序,每一位房間的拜訪者都會不由自主地喜歡上這個簡樸的窄小空間,而其中的不少人都很難相信這是兩個十七歲男生的臥室。
“不是這個,也不是這個!”少年仍然在馬不停蹄地翻找著,他一愣,回頭問道:“洛奇,我那件黑色的,穿起來不顯胖的T恤衫你看到沒?”
望著原本整潔的地板一瞬間功夫便被翻亂了的皺巴衣服所覆蓋,瘦小個的身體開始止不住地顫抖。隻見他一步步走到窗邊,雙臂顫巍地打開窗戶,並將黑色的T恤衫收了進來,慢慢遞到少年手上。整個過程中,瘦小個一直都緊咬著嘴唇,接過衣服時,少年更是注意到他的前額開始不住地冒出冷汗。
“額。。。謝啦!”望著混亂不堪的房間,少年吞咽了口唾沫,他迅速接過衣服,小心翼翼地詢問道:“還有那個?”
洛奇從口袋中掏出兩張紙票扔到少年的臉上,少年感覺事態愈發嚴重,便立刻向門外跑去。
“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清掃!清掃!”就在少年踏出房門後的一秒,房內一側便傳來撕心裂肺的哀嚎。
“唉!潔癖啊!”少年無奈地搖了搖頭,有個重度潔癖症患者當室友並不是啥值得開心的事情,但若那個人是自己的跟班且願意用零花錢來資助自己約會的話。。。嗯嗯,真是個不錯的室友呢!”望著手中的話劇票,少年興奮地爬下樓梯,並在心中默默祈禱,“今晚可一定得將她拿下才行啊!”
少年與瘦小個住在一棟三層高的老式公寓中,整棟房子算上閣樓共有七個房間,每層兩間。樓下的房間平日本是租給外來的住客,但由於很多住客一住就是十年甚至更長,久而久之,公寓也就有了家的氛圍。少年是十年前搬入這裏的,那一天他跟著爺爺和相認不滿三天的“大哥”一起搬到了這個城市,華夏大陸的昌南市;據爺爺所說,這裏也是父親成長的地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