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 79 章 失閘(2 / 3)

關於那次墜馬,時隔這麼多年,潘雋首次向他道歉:“那時候是年輕氣盛不懂事,也對很多事情不了解,所以把氣都撒在你身上了。”

鬱承平和地搖頭:“我沒放在心上,大哥。”

潘雋看著他,很久之後歎了口氣:“這麼多年了,阿承,你也很不容易。”

兩人坐在後院裏仰頭看天上深藍色的星空,安靜好一會兒,鬱承緩緩道:“大哥,其實有時候我也在想,人這一生,到底要多少才足夠。好像永無止境。”

潘雋怔了一下,笑起來:“我也想過這個問題。以前像隻無頭蒼蠅一樣亂撞,但是現在我想我有答案了。”

“是什麼?”

“我想要的,就是回家之後,還有一盞燈光為我亮起。”潘雋嗓音低沉,“我看到女兒睡得很香,她媽媽在旁邊也困得不行,但還是哼著歌謠輕拍她的背哄,那時候我就知道我想要的是什麼了。”

鬱承神情沉靜,望著天空不語。

潘雋拍了拍他的肩,說不是每個人都會有這種想法,有些人終其一生可能都無法理解。如果你也渴望的話,那麼你是幸福的,阿承,因為你找到自己所愛的事物了。

那一晚他們在晚風習習中解開心結,臨走時潘雋跟他說:“阿承,我就要抽身出來了,希望你也可以自由。”

自由啊,自由。

這世事艱難,想要的東西明明很簡單,卻需要費盡心思才可以爭取。

鬱承不久前剛抽空去看了一眼侯素馨,老人家狀況實在不太好。見到他的時候還是眼睛發亮,沒過一會兒就叫出他的名字,但是再有人進來的時候,她卻不說話了。

——她把鬱衛東忘了。

那是陪伴了她那麼多年的丈夫。

鬱承握著侯素馨滿是皺褶的手掌,努力不讓自己泄露出一絲不平靜的表情。而父親,那個上了年紀的、身姿總是筆挺昂揚的老人,躲在外頭某個她看不見的角落裏,捂著臉無聲地哭了。

歲月嬗遞,他什麼也留不住,好無力,到現在孑然一身。鬱承迎著溶溶月色抽了一支煙,把肺腑裏沉鬱的氣息全部傾吐出來。

他沉默地坐了半宿,看到天邊那顆晚星也一閃一閃地熄滅之後,才站起身來,離開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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有了潘雋在天平這端不著痕跡的支持,鬱承對付裘明帆隱隱占據上風。對方頻繁接近潘耀這件事讓他多留了心,暗中派人保護,一舉一動都盯住了。裘明帆似有所察覺,很長一段時間都沒有同潘耀再見麵。

這段時間潘晉嶽中風又發作了一次,身體越來越不好了,鬱承接管很多事情他也沒有過問,隱隱有點要權力交接的意思。

六十幾的年紀退居二線,算是早的了,但是身體不饒人,也沒有辦法,不然誰不想多在這位置坐久一點。

集團中隱隱有些風聲,說爭了這麼多年,最後居然是橫空出世的二少獲得董事長的認可,不過以二少的手腕和能力,也是擔得起的,隻不過這麼一架龐大冗亂的機器,就算他隻手通天,歸攏人心的過程也做不到太快。㊣ωWW.メ伍2⓪メS.С○м҈

有些毒.瘤還在,怕是會生出不少事端,等潘晉嶽正式宣布,估計還得有一段時間,而這正是留給鬱承最後的考驗。

鬱承也借了不少付家的力,有次同付庭宥見麵,站在高樓處,付庭宥提前祝賀他諸事順利,很快就可以得償所願。

鬱承俯瞰下麵車水馬流,淡淡笑:“現在說這些還為時尚早。臨門一腳,卻也要提防功虧一簣。”

“你總是這麼謹慎。”付庭宥道,“那等事成我們再慶祝,到時候把懷歆也一起帶上。”

頓了頓,輕笑,“小姑娘當了你這麼久的秘密情人,怕是生了不少悶氣吧?”

一提到懷歆,鬱承的眼神就溫柔下來,有些無奈。

是啊,女朋友做成了情人,見一麵還要先安排時間,各種防備遮掩,她都快氣死了,上次一口在他肩膀處咬出個牙印,哄了好半天才肯理。

他低緩笑笑:“我不能讓她等太久了。”

周末是付家老爺子的壽宴,已經七十卻仍然精神矍鑠,付庭宥在家中排行第三,老爺子交給他和大哥操辦,席間邀請了不少有頭有臉的人物,風光無兩。

潘晉嶽正在臥病中,要鬱承代表出麵。付庭宥帶著他見了不少人,都是付家舊識的人脈,商界名流,也都有點強硬的背景。

鬱承一一含笑問過好,晚宴還沒開始,拿著酒杯在角落處休息的時候,見一人著深紫色晚禮裙,嫋嫋婷婷地走過來。

“鬱承。”謝芳毓抬了抬下巴,似笑非笑地出聲,“好久不見。”

上次送她回家之後,鬱承又讓下麵的人買了好些東西送過去,都是名媛喜歡的玩意兒,幾個愛馬仕的鉑金包,美其名曰“賠罪”。是以這位大小姐見到他的態度還算客氣。

鬱承便也溫和舉杯:“好久不見。”

“你近來過得如何?”謝芳毓斜倚在一旁,悠悠道,“我聽阿爸說,世叔很器重你,是不是該提前說一聲恭喜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