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 6 章(1 / 3)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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這時,老牛“昂——”了一聲,逐漸停了下了牛蹄。

不等李忠出聲問情況,外麵趕牛車的衙役便揚聲問道:“太爺,地方到了,要卑職敲門叫人嗎?”

李忠搖首。

“你一身官差服,又是魯莽的大嗓門,怕是會驚擾到尋常百姓。”

說罷,他令車內的人都下到車邊候著,自己則提著裝有小山貓的鐵籠,親自上前叩門。

不多時,鬆蓬枝簌簌搖擺,一位麵容憔悴的素衣婦人打開了門。

小山貓在此前牛車的顛簸中睡得四仰八叉,被李忠提下牛車時雖說醒了,卻也還惺忪著沒動。

可此時,剛一見到素衣婦人,它便一個軲轆爬了起來,猛然向她撲去,撞得鐵籠哐哐作響,籠身震得厲害!

若不是李忠的鐵臂大手力量十足,籠子早就提不住了!

婦人的目光自然也落到了大動靜的小山貓身上。

定睛後,她握緊了手中的麻布帕子,原本無神的雙目中有了驚喜的光。

“壯士。”

她並不知李忠的身份,隻覺他威武高大,便如此稱呼了出來。

“這山貓何處尋來?可否讓我仔細看一看它?”

李忠仍巍峨大山般穩穩提著鐵籠,任小山貓在裏麵鬧騰:“你為何要看它?你認得這隻山貓?”

“是我莽撞了。”

婦人向李忠行禮。

“上月末,我做事的府上,丟了一隻年幼的雄山貓。它的毛色斑點,都與您手中的這隻極像。在它的腹部,有一團乳白的毛,左後肢的爪心中則有一粒黑點,還望您看一看……”

她望向小山貓的眼神激動欣慰,分明已經認出了是它,但仍不失禮數地同李忠解釋。

李忠此前已細細地檢查過小山貓,與婦人所說的殊無二致。

腹部的乳白毛團還算容易發現,但那爪心上的黑點,卻需要撥開它爪子上亂糟糟的短毛,好一番端詳才能看出。

至此,李忠心中便有了數。

婦人不知李忠所想,仍在解釋道:“……它的母親,是去歲冬月時、扶光郡主送給初娘的生辰禮,不知費了多少工夫,不遠萬裏才送到了縣伯府上。初娘對那隻山貓極為珍愛,身子早已大不好了,但為了能親眼看到它生子,便一直硬撐到了今年春天……”

提起去世的初娘,婦人眼眶漲紅,幾度哽咽。

一大朵雲在上空籠起,天色倏地陰暗了下來。

樹影的顏色更深了,隨風映在地上,如同鬼影蛇形。

牛車邊,阿柿突然受驚般躥了一下,撞到了陸雲門的胳膊。

陸雲門低下頭,發現阿柿正警惕地盯著那顆高大的鬆蓬樹下,像隻遇到危險的僵硬小鹿,整個人如臨大敵。

不久後,像是看清了嚇到她的是什麼東西,她終於鬆了一口氣。

但隨即,她的眉頭就皺了起來。

接著,她很堅定地對著樹下搖頭,越搖越賣力,簡直把腦袋搖成了鞀鼓!

可下一刻,她驟然停住搖頭,又開始專注地繼續盯著樹下看。

然後,像是聽到了感興趣的話,她的整個身子都向著樹下傾去,眼睛也越來越亮,最後甚至開心到踮了好幾下腳尖!

“陸、陸小郎君。”

阿柿學著之前賈明對陸雲門的稱呼,朝著陸雲門仰起了臉。

“你能……別讓她哭嗎?”

她悄悄地指了指樹旁的乳母。

“她眼有舊疾,不能常哭,再哭下去,就會瞎掉啦。”

陸雲門向那婦人望去。

她正拿著那方陳舊到補丁可見的麻布帕子,不斷擦拭眼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