陰冷的牢房,昏暗的火光。
寒冷刺骨的北風穿堂而過,楚霽單薄的脊背上似乎蒙上了一層冰。
牢房內特意升了一盆碳火,零星的熱意並未傳至肌膚之下。
有人來了。
“殿下。”
這聲音帶著些許激動,還有痛惜。
楚霽一貫沉默,如今見了衛淵,冰涼的目光才回暖了一些溫度。
“你怎麼來了?”
似乎是詰問,可語氣卻很鬆快。
“殿下,您受苦了。”
衛淵一向與太子親厚,見往日的華貴沉穩落魄到如今頹廢的境地,不由喟歎一句。
“皮肉之苦,不算什麼。”
楚霽的臉很蒼白,說話卻有條不紊,不見絲毫落魄。
眼神冰涼且有神。
仿佛身上的汙穢真的沾染不到他半分似的。
“東北已經下了一場雪災,壓塌房屋無數。”衛淵說道近來傳來的消息。
“嗯?”楚霽知曉他的意思,並示意他繼續說下去。
“下麵的官員將這消息上報給朝廷,從前應該是由你主事的,如今陛下交由了河間王。”衛淵的眸光閃過。
“河間王從前協助過本宮處理過雪災,該發放多少賑濟,該設多少粥棚或是安撫百姓,他應是有經驗的。”
楚霽神色異常從容。
“可此事應由殿下主理,雖河間王與殿下自來親密,可越俎代庖,我總覺得名不正言不順,又容易讓大晉陷入沒必要的分裂中。”
衛淵的聲音驟然減弱。
他再探了探四周,確信無人,才道,“殿下難道真的不擔心他……取而代之。”
楚霽心裏亂糟糟的。
可是太子的氣度不允許他自亂陣腳。
隻要他一日還是太子,自然行太子之事。
這次富平侯之事,觸及到父皇的底線,他的聖意,自己並不想去深想。
許久,並未聽見楚霽回答。
衛淵才輕輕歎了口氣。
“如今皇後的病也……”
楚霽的眸中才驟然爆發一縷光芒,“母後怎麼了?”
焦灼中帶著急切。
“我也是聽到消息,是不是真的病了也不知。隻是按照陛下的旨意,將皇後的病給瞞住了。我看也也有幾分真,若是皇後娘娘在病中怎麼會不知道你被關在了內察院,至今還能從容不問,至少早就召見了我。”
衛淵的眉頭稍抬。
露出了難得的正色。
楚霽艱難的朝著他靠近了些,“你且去打聽清楚。”
“這是自然。隻是如今富平侯下落不明,我怕……”
衛淵的話沒說完,楚霽也能領悟到他的擔憂。
“富平侯與長姐一起,我倒是安心的很。”
不知為何,在這陰暗的牢房,楚霽竟恍惚有幾分真實。
“諾,這是張良娣托我帶給殿下的,她親手做的夾襖。”
這夾襖上還有幾股子淡淡的幽蘭香。
楚霽眉眼淡掃而過。
“她倒是費心了。”
不鹹不淡。
倒是衛淵的話到嘴邊滾了幾次,才竭力的壓製了下去。
罷了,殿下深陷沼澤,若是再多言,倒是失了本分。
誰的情真,誰的情假?
殿下自是會分辨。
隻待時日……
“等等……”
羿嘯及時勒住了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