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五章 知識改變命運(1 / 2)

;

這個龔孝拱,正是關卓凡在英軍司令部和圓明園屢次看到的人。毫不意外地,他現在作為通譯,又出現在英國的談判代表團裏麵了。關卓凡恨恨地想,一個人既然已經成了漢jiān,那不論做出什麼數典忘祖的舉動,都不奇怪。

談判並不激烈,因為大部分的內容,已經在之前的談判中議定好了——事實上,情勢迫人之下,可爭的東西並不多,朝廷一方也隻能是盡力減少一些損失罷了。之所以換到禮部大堂來,倒是為了談成以後,簽約的方便。

最後的分歧,集中在兩點上,一是所賠付的八百萬兩兵費,如何給付,二是九龍半島,到底是割讓還是租借。關卓凡支起耳朵,用心地聽,慢慢聽出了味道:兵費的給付方式,無非是分幾年,在何處,以什麼為擔保的問題,不論怎麼談,差別都不大。而九龍半島,事關香港的未來,割讓與租借的區別,關係極大!

但是朝廷這一方,為翻譯水平所苦,談得非常吃力。洋兵進城,辦理撫局的恭王和大臣們,一時尋不到合適的翻譯,隻好用一個粵省所來的黃姓知府,臨時充當。黃知府是個半瓶醋,不僅英語起來常常詞不達意,就連想聽明白額爾金的話,也很困難。如此一來,雙方的談判,不得不通過龔孝拱來完成,也就給了他從中把持的機會。

“九龍言租可以,若是割讓,實在難向下交待。”話的是體仁閣大學士周祖培。

“周大人,額爾金公使堅持割讓,你們在這裏拖遝延宕,若是洋兵生出別的事端來,恐怕更難向下交待吧?這裏麵的輕重,你要知道!”龔孝拱的態度極其傲慢,這一番話,無異於在當麵教訓周祖培,這位年邁的“商城相國”。

其實按額爾金的想法,租借也不壞,隻要租期長一些,那就與割讓無異。而法國的談判代表更是無可無不可,事不關己,隻想和議能早些定下來,拿到屬於法方的那一份利益。無奈龔孝拱堅持服額爾金,認為還是以割讓為好,可以永絕後患,隻要再堅持一下,這幫朝廷大員必做讓步。既然他一定這樣,額爾金當然是樂觀其成的。

周祖培皺著眉頭不話了,龔孝拱以啟動兵端相威脅,正是朝廷所害怕的事情。

關卓凡看在眼裏,急在心頭。額爾金和法國公使的態度,他已經聽得明白,無奈看著朝廷大員們懵懵懂懂,為龔孝拱所欺,心該如何想個法子,能夠告訴他們才好。

正在著急,見司職全場jing戒的和翼尉走過麵前,心中有了一個主意,輕輕扯住了他,低聲:“和大人,我有要緊的事和你稟報。”

和翼尉一愣,看著這個新任的委署步軍校,不知他要弄什麼花樣。猶豫了一會,才點點頭,帶著關卓凡走過通道,來到門廳的側房內。一進門,便用極威嚴的聲音道:“關,你弄什麼玄虛呢?”

“我能聽幾句洋文,”關卓凡急急的解釋道,“洋人的那個翻譯,龔孝拱,所不實。和大人須得報給諸位大人知道,洋人並不一定堅持要割讓,租借是可以談的!”

“你還能聽幾句洋文?”和翼尉撓了撓頭,為難地道:“這些事,我可不明白。”

關卓凡知道他的是實情,幹脆拿過桌上備著的紙筆,想了想,寫到:“彼酋意不在割讓,唯孝拱作梗爾。或可謂之永租,當可議成。割讓則屬權全失,永租則治權在彼,屬權在我,內中之區別,異ri大有幹係。”寫完匆匆一看,字雖不佳,文氣也還通順,於是向和翼尉的手裏一塞。

和翼尉心翼翼地接過了,掃了兩眼,狐疑地:“關,你可別害我!”

“我哪裏敢?和大人盡管遞,上頭必見您的功勞!”關卓凡催促道,“我先歸崗,請和大人這就遞了上去,再遲,隻怕就來不及了。”罷,先出了屋子,走回自己的位置去站著。他絕不能讓洋人看出,這一張便箋,是出自一個的從六品武官之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