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八章 大床(1 / 2)

關卓凡費盡心思寫這份東西,起意倒並非為林肯打氣,他本來的目的一是加重自己和軒軍在美國人心目中的分量——但這還不是最重要的,最重要的是確保把自己從東線摘出來,放到西線去。

其時的東線戰場已成血肉磨坊,戰爭的模式基本就是填人頭,一顆人頭換一顆人頭,甚至兩顆人頭換一顆人頭——反正北邊人多。自己這二萬七千人一不心,就磨沒有了,那就未免太國際主義了。戰爭傷亡不可避免,但軒軍補充兵源不易,仗要打得巧一點才好,畢竟還沒到為美國人民鞠躬盡瘁、死而後己的份上。

還有,如果上東線,就得麵對美國有史以來那位最偉大的軍事才羅伯特.李,不論關卓凡的曆史書背得多熟,開多少外掛,戰場上形勢瞬息萬變,李又是最善於隨機應變的,關很擔心自己一個應付不來,真應了和慈禧的那句話“也不知道還能不能為國家辦事”。關卓凡決定,對李這位本就疑似開外掛的人物,還是不要這麼早會麵好。

西線才是廣闊地,大有可為。

他苦心籌劃,終於得償所願,鬆江兵團被劃入西線戰區序列,參加田納西會戰。

這份《紐約論壇報》,這篇《關逸軒侯爵訪談錄》,關卓凡看得略略細些,發現雖然是在他的《平南八策》的底子上寫出來的,但出入還是頗大。

一是涉及軍事部署的,盡數刪去,關侯爵隻是含糊地表示。東線打得很好。西線也應加強。

二是重點明顯放在關侯爵認為“戰爭規模是一個從到大的過程”以及“艱苦的投入即將進入收獲的季節”等等上麵。中心思想是:敵人很狡猾,但政府很強大,按部就班,穩穩當當,一切盡在掌握。

還有就是關侯爵反複表示,對聯邦政府取得最後的勝利具有絕對的信心。記者問侯爵閣下,您認為戰爭還將持續多久?關侯爵慨然道:不超過一年。

關卓凡心想,這句話我可沒有寫在建議書裏。你倒是敢。

這就是一篇聯邦政府的公關軟文嘛,但關卓凡承認,效果很好。

其實洋和尚比較會念經這種觀念哪裏都有,非獨中國為然。而且這個時代的美國人還遠不是一百幾十年後的美國人,眼睛離頭頂的距離還很遠。最重要的是這位洋和尚並非站在河岸上幹話,如果人家對聯邦政府的勝利沒有信心,怎麼會萬裏迢迢地帶兵過來幫俺們打仗?

關卓凡抬起頭來,微笑道:“寫得真好,我都迫不急待想認識這位記者了。”

林肯哈哈大笑:“哈萊斯可能是全世界最難纏的記者了,接受他的采訪的次數少一些。我覺得我的身體會更健康一些……不過他肯定會成為你的崇拜者。”

林肯收了笑聲,鄭重地道:“逸軒。感謝你的理解,這個報道頂得上兩個軍團。”

關卓凡的住宿安排在林肯臥室對麵的“皇後臥室”,和“林肯臥室”隔了一個東坐廳。這間房子後世宿過英國女王、荷蘭女王,因而得名。這個時候嘛,關卓凡想,不如命名為“逸軒齋”?

林肯親自帶他進入房間,玫瑰色和白色主調的裝飾,清麗典雅,一張大大的四柱床擺在中間。這間房子可比那間“林肯臥室”豪華多了。

林肯很誠懇地:“逸軒,這一次的見麵安排的太倉促了,等你從西線回來,一定請你和夫人一起過來做客。”

感謝總統閣下的盛情,可,我沒有帶夫人來美國呀。

“逸軒,我理解你們的婚姻製度,”林肯微微一笑,“我聽有一位美麗的姑娘,陪在你的身邊。”

婚姻製度?關卓凡一愣,隨即便明白了,林大胡子把婉兒當成了自己的侍妾。

林肯繼續笑道:“當然,這句話可不能叫瑪麗聽見。”他頓了一頓,“最好也不要叫上帝聽見。”

互道晚安之後,林肯辭了出去,關卓凡一個人站在大大的房間裏發愣:我為什麼沒有否認,婉兒不是我的……夫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