高杉晉作的偶像是周瑜,他這副做派,照足了“羽扇綸巾”那套來,作為蒸汽戰艦的指揮官,這個形象實在有點“違和”,即便他的下屬,也為之側目。
不久,遙遠的黑暗中微微一亮,然後,整個海麵迅速地明亮起來,太陽出來了。
但濃霧並未散去,從“丙寅號”看旁邊的“癸亥號”,隻有極隱約的輪廓,唯一清晰的,是“癸亥號”上的舷燈。站在艦艉的人,則完全看不見後麵緊隨著的日本船。
已經到了門司附近的海麵了,但還看不見對岸的陸地。高杉晉作命令,繼續前進。
“丙寅號”的艦長叫石田英吉,心裏麵頗有點嘀咕,根據他的經驗,再往前開,就有擱淺的風險了。但高杉總督的命令不容打什麼折扣,隻好繼續往前開。
突然,山巒、村莊和炮台就出現在視野中了。
霧散了嗎?
不完全是。現在吹的是南風,陸地上的霧氣被吹到了海麵上,因此,在海上可以看見陸地,但從陸地看向海麵,依然大霧彌漫。
真是照大神顯靈啊。
高杉晉作立即傳下命令:“開炮!”
“丙寅號”和“癸亥號”幾乎同時吼叫起來,炮彈飛出濃霧,一發炮彈飛過門司炮台,落在後麵的兵舍的院子裏,另一發卻準確地落在了門司炮台的正中央。
門司炮台登時大亂。
高杉晉作大吼:“打!給我狠狠地打!”每射出一發炮彈,他就用扇子狠狠地敲打一下自己的左手心。
門司炮台的倉藩守軍懵了:敵艦的炮彈不斷地從濃霧中飛出。可卻看不清敵艦在哪裏,隻能對著海麵。漫無目標地胡亂開炮——這仗可怎麼打?
“丙寅號”和“癸亥號”的火炮都變得滾燙,長州藩的水手一桶一桶的海水往炮身上澆去,硝煙和水汽混成一團,甲板上,近在咫尺的戰友都幾乎看不清楚了。
門司炮台的火炮,發炮的頻率愈來愈低,終於不出聲了。
高杉晉作大喜,立即傳令給隱藏在“丙寅號”和“癸亥號”後麵的日本船隊:登陸!
山縣有朋率領的一千名登陸部隊。以“奇兵隊”為主體,是長州藩兵精銳中的精銳,當下千餘人一片怒吼,數十條船從濃霧中紛紛現身,聲勢頗為驚人。
沒受到任何阻礙,長州軍就登上了北九州的土地,然後立即兵分兩路。一路三百人,進攻門司炮台,一路七百人,越過門司炮台,殺奔田野浦炮台。
打門司炮台的這一路,沒花什麼氣力。炮台守軍早已昏頭脹腦,略作抵抗,便做鳥獸散了。
長州藩兵先燒毀了炮台後麵的兵舍,然後點燃了炮台的彈藥庫。
猛烈的殉爆將整個炮台撕得四分五裂,掀起的土石甚至飛到了“丙寅號”上麵。雷鳴般的巨響在海峽中回蕩不止。
當長州登陸部隊引爆了門司炮台的彈藥庫時,高杉晉作命令“丙寅號”。向田野浦炮台方向移動。“癸亥號”已經先行一步,和田野浦炮台交上火了。
咦,這邊折騰了這麼久,怎麼還不見幕府的艦隊啊?膽子真這麼?
田野浦炮台的戰鬥要激烈得多。此時海麵上的霧氣已經消散了大半,岸上的倉藩的炮手,能夠看得見海上的長州軍艦了。在激烈的對轟中,“癸亥號”被擊中了鍋爐艙,失去了蒸汽動力。
“丙寅號”恰好趕到,接過了癸亥號的大部分壓力。
正在僵持不下,山縣有朋親自率領的那支七百人的長州藩兵,在陸上對田野浦炮台發起了進攻。
山縣有朋將這支部隊再次一分為二,一路從海岸方向,即從正麵向炮台進攻;另一路繞到炮台後麵的山上,居高臨下,一刀插在了炮台的背上。
田野浦炮台終於也崩潰了,長州藩兵如法炮製,將炮台和兵舍通通毀掉。
炮台下麵的岸邊,還停泊著兩百多隻日本船,這是倉藩搜集來準備登陸馬關用的,長州藩兵一火焚之,烈焰熊熊,陸上、海麵都是一片火海,蔚為壯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