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十八章 驚恐(1 / 2)

接下來的一切都十分順利。

船隊到了濱灣,在灣口外海下錨,高杉晉作親自乘艇入灣登岸。船尚未靠岸,便遙遙望見,桂五郎正在岸上等候。

高杉晉作跳上岸去,桂五郎快步迎了上來,二人四手緊握,都是感慨不已。

這兩人是長州藩的兩根柱子,亦是生死刎頸之交。

“池田屋事變”後,高杉晉作力主持重,結果被激進派囚於萩城監獄,桂五郎則急赴京都周旋,兩人自此別過。“禁門之變”後,桂五郎變裝逃亡;之後,“封建薩摩”消息傳出,桂五郎入鹿兒島刺殺島津久光,身陷薩藩,生死不知。時至今日重逢,兩人已是一年多沒有見過麵了。

這一年多翻地覆,但現在沒有時間細敘別後溫寒。

桂五郎低聲道:陛下和皇族、公卿正在海邊長屋內等候,都換了普通人的衣服,取了化名,彼此亦不行君臣之禮。哦,還有,此次陛下北狩,薩摩藩派了一隊兵變裝護衛,帶隊的是鬆方正義。船上艙位如果不夠,這一隊兵不必都帶上,但鬆方正義和打頭的幾個,是一定要同船去蝦夷地的。

高杉晉作明白薩摩藩的意思:俺花了偌大力氣把人給弄到這兒,怎麼能不繼續在皇和公卿麵前刷存在感?不然,果子豈非全部讓長州藩摘去了?

高杉晉作並不反對這個安排,因為接下來“討逆複國”,薩摩藩是唯一靠譜的外援。力分則弱。長、薩聯盟。勢在必行。

不過,手腳還要做一點的。

高杉晉作安排“丙寅號”為皇的“座艦”,皇族和公卿同船;長州藩藩主毛利敬親、世子毛利純元和長州藩的要人們,則呆在“癸亥號”上。不過,他自己和桂五郎兩個的艙位,卻在“丙寅號”上。這個,自然是為了路上同皇陛下還有公卿們好好地溝通、交流——不能白近水樓台了呀。

薩摩人統統安排到了伊東祐亨的“庚申號”上。

鬆方正義知道這個安排後不幹了,他皮笑肉不笑地對高杉晉作道:“高杉君。那個伊東祐亨和我是情敵,我怎麼能夠坐他的船?半路上他非把我扔到海裏喂魚不可啊。”

饒是高杉晉作機變無雙,一時間也沒反應過來這個“情敵”是怎麼回事。他愣了好一會兒,才恍然:鬆方正義的,是那個大浦慶吧?

高杉晉作當然明白,鬆方正義“情敵”雲雲,隻是借口,真正原因是他和自己的想法一樣:不要遠離皇和公卿。

不能真得罪薩摩藩,高杉晉作隻好答應了鬆方正義的要求。於是,鬆方正義的艙位也移到了“丙寅號”上。

幾艘艇來回向灣口外的長州藩船隊運送人員。薩摩藩的護衛散在四周,嚴密戒備。這一行人的異常舉動吸引了不少人的注意。但並沒有發現疑似幕府密探的人物。

桂五郎趁這個空兒,給高杉晉作簡單介紹了逃亡的情形。

他們逃出京都,剛剛進入琵琶湖地區,便發現幕府和中國人的聯軍向北大舉搜索而來,雖然在琵琶湖南部周邊山上,也有願意收留他們躲藏的寺廟,但鑒於形勢,不敢在靠近京都的地方耽擱太久,乃沿琵琶湖西岸一路向北,最終在今津附近的清水寺暫時安頓了下來。

桂五郎歎了口氣,道:“那邊有能人——應該是中國人,對皇陛下北狩的路線判斷得很準。幸好他們搜索得很細,一細就快不起來。現在這個時候,追兵大概剛剛進入今津地方,同我們也就前後腳的功夫——我們堪堪先走了一步。”

高杉晉作哈哈一笑,道:“可知佑神國!這回大業,雖然波折,但終究要在你我手中玉成!”

桂五郎微微點頭,道:“隻盼那一早日到來,也不枉皇族們這一路吃的苦頭——尤其是女眷,先帝的女禦和幾位典侍,一路走下來,腳底都磨破了,血把襪子都染紅了。我知道有人在底下偷偷地抹眼淚。不過,皇陛下春華茂德,卻是一聲苦也沒叫過,果然縱英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