庭田嗣子帶著關卓凡,在“離宮”之內,前後左右細細地轉了一回,連和櫻皇的臥室、“禦上場”——更衣室、“禦湯殿”——浴室,都轉到了。
這些地方,按理都是“外臣”絕對禁足的地方,如果主人是中國人,關卓凡當然不好進入,但日本人既沒有那麼多的禁忌,關卓凡也確實有親自“考察”的必要。
站在“禦湯殿”內,水汽未散,餘香幽幽,關貝勒難免就想的多了一些,口中變得有點幹燥,心跳得也快了一點,恍惚中有了讀大學時誤闖女生宿舍浴室的感覺。
呃,這就是一個比喻,關貝勒念書的時候,是木有進過女生宿舍浴室的。
在右前方帶路的庭田嗣子,笑道:“這兒重門疊戶、柳暗花明的,我也還不是很熟悉,可不要給貝勒爺帶迷路了。”
關卓凡一笑,心想:迷路了又如何?
這個時候,剛好上一座話,腳下微微一個趔趄,關卓凡眼疾手快,上前一步,伸手在庭田嗣子腰側一帶,將她扶穩了。
雖然隔著重重和服,還是能夠感覺到腰肢柔軟,關卓凡不由心中一蕩。
庭田嗣子回首嫣然一笑,眉眼之中,全是嫵媚。
關卓凡心裏邊大大一跳,暗中大呼:不對,不對,我應該沒有這麼重的口味啊!
最後連侍女們的住處也看了。這倒不是關卓凡要滿足自己偷窺女生宿舍的**,而是在日本,這些女侍。一向對主人有相當的影響力。如果她們過得不好。不可避免地會影響到主人的態度看法。
“考察”的結果是滿意的。
這座王府,除了加建了洗浴的設施外,其他完全如舊。生活起居,由“和式”而“中式”,一步邁過,中間幾乎沒有過渡,關卓凡還曾經擔心日本的女人們至少會過得“不慣”。但和櫻皇一班人,從上到下都意示滿意。也沒有任何“不慣”的表現。
略略一深想,關卓凡就明白了這個道理:就好像一個人,日常生活在普通的住宅區中,出去旅遊的時候,因緣際會,住進了五星級酒店的行政套房,生活方式固然完全改變,但她會“不舒服”、“不習慣”嗎?
以物質條件而論,京都的“禦所”,比之北京的理親王府。大致就是普通住宅區比之五星級酒店的行政套房了。江戶的“大奧”,比京都的“禦所”。當然要好不少,但究其竟,也隻有量的區別,沒有質的區別。
轉了一圈,該看的看了,“果然還缺什麼,請庭田典侍直接給我府上送信兒”這種話也了,關卓凡正想告辭,庭田嗣子道:“還要再耽擱貝勒爺一陣子。陛下有一件禮物,托我轉交貝勒爺,就請貝勒爺移步我的房內。”
日本妹妹要送我禮物?
進了庭田嗣子的臥室,綺羅軟紅,幽香入鼻,關卓凡心有所動,連忙眼觀鼻、鼻觀心,擺出一副平靜泰然的樣子。
庭田嗣子請關卓凡在紫檀圓桌旁的杌子上坐了,自己搬過一個細長的黑漆蒔繪嵌螺鈿攢盒,關卓凡趕忙站起接應,庭田嗣子一笑,道:“多謝貝勒爺。”然後將漆盒心地放到了圓桌上麵。
這個漆盒,金絲銀箔和螺鈿錯雜鑲嵌,疏密濃淡,描畫出花鳥山水,栩栩如生,溢彩流金。單是盒子,便已價值不菲,不曉得裏麵裝的又是什麼寶貝?
關卓凡想,日本的漆器,確實有獨到之處,怪不得大浦慶對世稱“輪島塗”的輪島漆器心心念念。兩相比較,中國的漆器工藝實在是已經落後了。
庭田嗣子打開漆盒,裏麵卻是一把帶鞘的太刀。
這把太刀,刀鞘漆黑,通體沒有任何裝飾,刀柄上麵的纏絲已經有相當的磨損,看得出來是有些年頭的了。
關卓凡微覺詫異,這把刀,比起裝它的漆盒,未免樸素得過分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