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二七章 大事小節(1 / 2)

“他找的這幾個寫字兒的,每個人都給他寫了十來個條幅,其中有個嘴多的,問他這些條幅拿來做什麼用啊?是不是給家裏的孩子臨摹用的呀?立海微微沉下了臉,道:‘讓你寫什麼你就寫什麼,哪兒來這麼多廢話!’”

關卓凡微笑道:“這個寫字兒的問得好,我也想問問:這些條幅是拿來做什麼用的?”

陳亦誠也是一笑,道:“斷乎不是給家裏的孩子臨摹用的——這些字兒,寫得也沒有多好,這個寫揮春的,是自作多情了;也不是詩會投壺之用——對於文人雅士來,這些字句太顯淺了;也不會是猜謎覆射之用——如是,沒理由用白紙的。”

“對於做情報的人來,立海這個舉動,用意何在,其實並不難猜。這種沒頭沒尾的字紙,大約隻有一種用途,就是用來製作匿名書信或者揭帖的——將條幅上的字,一個個剪開來,挑選出合用的,再按序拚粘起來。”

“以條幅的尺寸,不可能拿來做書信,則必是用以製作無頭揭帖了。”

關卓凡“嗯”了一聲,道:“剩下的事情,就是猜一猜:這個無頭揭帖,拿來攻訐什麼人?什麼事?”

陳亦誠道:“是。標下以為,揭帖欲攻訐之人,必是即便以‘車轍’之尊,若循正路子落手,不論台上、台下,都是全然無可奈其何的;同時,此人在‘車轍’上麵,泰山壓頂。若不搬開。‘車轍’便永無出頭之日——萬般無奈。‘車轍’隻好出此下策了。”

“至於揭帖欲攻訐何事,這個……非標下等所敢妄言。”

口中“非標下等所敢妄言”,但其實,陳亦誠的意思已經講得很透徹了。

“泰山壓頂”於惇王之上的,以前是慈禧和恭王。現在,慈禧依然高居其上,恭王卻已同惇王和解,替代恭王位置的。是關卓凡。則“若不搬開,便永無出頭之日”的,自然也就是關卓凡。

也許還要加上慈禧。

關、慈二人,對待惇王的態度是一致的;更重要的是,這兩人,恩連義結,互為倚恃,搬開其中任何一人,也等於抽掉了另一人的一多半的權力基石。

當然,如果揭帖攻訐所向。能夠一石二鳥,將關、慈一網成擒。那就更加之妙了。

應該沒有第三人了。

“至於揭帖欲攻訐何事”——嘿嘿,讓俺來猜一猜。

要掀開這個謎底,就要先想清楚:揭帖是給誰看的?

不是給老百姓看的,甚至也不是給王公親貴、文武百官看的——那都是順便,揭帖的最重要的“受眾”,是也隻能是——有能力“搬開”關卓凡的人。

有能力“搬開”關卓凡的人——滿中國算下來,隻有一對姐妹花:北京紫禁城裏麵的姐姐、津官港行宮裏麵的妹妹。

想清楚了“受眾”,就要想“傳播內容”了——給這姐妹倆看點兒什麼呢?

“貪墨、驕盈、攬權、徇私”,這一類老生常談,對於“簾眷正隆”的關卓凡來,是不會有什麼殺傷力的。安德海案已經證明,在兩宮麵前,對關某人真正有殺傷力的,隻有男女私情。

那麼,關某人在這個事兒上麵,有哪些辮子可抓呢?

陳亦誠所“不敢妄言”、關卓凡自己卻心知肚明者,有二:

一,和聖母皇太後的私情。

二,和兩個嫂子——白氏和明氏的私情。

這兩段私情,性質是不一樣的,讓俺來好好擼一擼……啊不,捋一捋。

如果隻攻訐關卓凡一人,那麼,就隻能提關某人和兩個嫂子的私情。不過,這麼做,效果恐怕不會太好。

慈安在乎這個事情,是肯定的。但對關某人和嫂子不清不楚,母後皇太後會在意到什麼程度,沒有人得準——似乎到不了“慈顏大怒”的程度,“睜一隻眼閉一隻眼”的可能性是很大的。不定,“東邊的”還會歎口氣,句“氣血方剛,也難怪他”,然後就張羅著快點給關某人娶媳婦——“娶了媳婦,心就收了,就不會這麼荒唐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