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維吾爾”三個字,由東而西,由北疆而南疆,在全新疆範圍內,產生了強烈的化學反應。
這個計劃“看上去很美”,但以庫車低下的組織能力,實施起來,漏洞百出。
西向的那一路,被阿古柏半途截住,打得落花流水,阿古柏順勢占領了阿克蘇,並乘勝東進,進逼庫車;南下的那一路呢,還沒有走到葉爾羌,就收到了西路軍慘敗的消息,於是一哄而散。
熱西丁沒法子,隻好硬著頭皮,率領剩下的一點兵力,迎戰阿古柏。雙方在拜城決戰,結局毫無懸念,熱西丁全軍覆沒,阿古柏進占庫車和喀喇沙爾。
至此,阿古柏已經一統南疆。
他隨即便把目光投向了北疆。
此時的北疆,有兩大勢力。
西邊兒的一股,是以伊犁為中心的塔蘭齊。這個家夥,仗著地僻西北一隅,一時半會兒的,誰都對他鞭長莫及,乃自封“蘇丹”,關起門來,稱王稱霸。
東邊兒的一股,是以烏魯木齊為中心的妥得璘,此人給自己安的頭銜,不倫不類,叫做什麼“清真王”。
除此之外,就是朝廷在北疆的有限的幾個據點了,局促在北端和東端,包括北端的塔城、古城,東端的巴裏坤、哈密,其中,哈密和甘肅接壤。
妥得璘勢力和朝廷的勢力,彼此接觸,有些地方,甚至犬牙交錯,新疆淪陷之後,朝廷和叛匪的零星的戰鬥,基本上,就是和妥得璘之間的打鬧。
對了,還有一股:白彥虎。
白彥虎進入新疆之後,到了烏魯木齊西邊不遠的瑪納斯,就安下營,紮下寨,不再走了。
就是,白彥虎是窩在妥得璘的地盤上。
名義上,白彥虎是“托庇”於妥得璘,實際上,雙方對對方的戒心都很重。
在金積堡的時候,白彥虎和馬化龍二人,論出身,是正經的同族;論教務,同在“哲赫忍耶”一派執掌“哲赫忍耶門宦”的馬化龍,算是白彥虎的教主。陝甘回亂,陝回、甘回,又一向彼此支持如此緊密的關係,白、馬二人,猶不能避免相互猜忌,何況妥得璘?
我和你既非同族,亦非同派,之前也從來沒有打過交道,光聽你“狡詐凶悍”了誰知道你這次過來,會不會……鳩占鵲巢啊?
妥得璘還真不算以人之心度君子之腹。
朝廷的大軍,是否會進入新疆,什麼時候進入新疆,新疆的一班土霸王,其實大多懵懂包括阿古柏。這一點,白彥虎這個外來戶,卻比任何當地土著都更加清醒:朝廷的大軍,一定會進入新疆什麼時候?就在開年春暖之後!
為對抗朝廷大軍,白彥虎需要兩樣東西:一,地盤;二。盟友。
有地盤,才有糧食、軍餉、兵源。
有盟友,才不至於單打獨鬥自己的手下,隻剩下一千幾百人。根本沒有獨自抵抗西征大軍的可能性。
新疆的地域,自然遠比陝、甘廣袤,但是,許多地方,都是瀚海戈壁。沒有任何出產,真正可以據之為根據地的,其實並不多。
最關鍵的是,放眼望去,能占的地兒,都已經被人家占了。
寄人籬下,嗟來之食,絕非長久之計。
所以,為了有一塊真正的安身立命之地,就隻好搶了。
目下的新疆。不論搶誰的地盤,都不需要有任何的負疚感。這是因為,第一,我和這兒的人,不論誰,都不沾親帶故;第二,這班草頭王們的地盤,本來就是搶回來的搶朝廷的,搶其他的草頭王的。
既然如此,那。搶誰的好呢?
伊犁是“腴地”,可惜太遠了些,那邊兒的情形,也不甚明白。貿貿然闖過去,未必有什麼好果子吃;南下呢?更不可能了,阿古柏已經一統南疆,沒有自己插足的地方了。
那麼,就剩下臥榻之旁的妥得璘了。
本來,人家收留了你。你卻反過來鳩占鵲巢,道理上不過去,可是這個世道,哪兒有什麼道理可言呢?
一定要道理,得這麼:妥得璘這個家夥,庸懦無用,根本成不了大事,朝廷大軍一到,必定立即散架,白瞎了烏魯木齊這麼好的一塊地盤!既如此,不如就給了我,也算是他為“興教大業”做出了一點兒奉獻?
至於阿古柏呢?自然就是“盟友”的最佳選擇了。等自己拿下了烏魯木齊,就可以和阿古柏聯起手來,一北一南,再加上阿古柏背後的勢力,這一次,哼哼,未必就扛不住朝廷的西征大軍!
阿古柏背後的勢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