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一八章 以其人之道,還治其人之身(1 / 2)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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劉寶第精神大振,放下了玻璃杯,豎起一根手指,搖了一搖,道:“第一,寶竹坡的折子,不能留中,不但要駁,且要痛駁!”

“是!不但要駁,且要痛駁!呃,請問先生,如何……痛駁?”

“這就要靠王爺了——”劉寶第道,“麵爭於母後皇太後,曉以大義,剖析厲害,母後皇太後被人繞了進去,咱們得把她拉出來!”

“這……”醇王微微躊躇,“上一次我和她,呃,已經吵過了一架……”

想到上一次“闖殿”的情形,醇王不由就微微氣餒。△↗,

“王爺為的是大清的千秋萬代!”劉寶第鄭重道,“王爺高瞻遠矚,首倡立嗣皇帝之議,如果當初‘上頭’聽了王爺的話,及早綢繆,預為之備,哪裏會有今手忙腳亂、為人所乘的尷尬局麵?”

到這兒,頓了一頓,“上一次,王爺不計自身榮辱利害,麵爭於母後皇太後,王爺直聲,已震下!士林翹首,朝野仰望!如今的情勢,更是隻有王爺,才可以一言出而九鼎安!”

“直聲震下”?

“士林翹首,朝野仰望”?

“一言出而九鼎安”?

醇王被劉寶第捧得暈暈乎乎的,他心頭火熱,一拍大腿,道:“好!我就再‘闖’一次殿!”

歎了口氣:“不過,唉,我是怕她又哭鼻子!傳了出去,好像我多……呃……多什麼似的……”

一時之間,不曉得該如何措辭了。

劉寶第微微一笑。道:“王爺之慮。也有道理。這個,民間有‘踹寡婦門’之,如果又把‘上頭’逼哭了,倒好像咱們欺人太甚了。”

“踹……寡婦門?”

這個法,成長於紅牆朱門之後的醇王,卻是從來沒有聽過。

“是,‘踹寡婦門、挖絕戶墳、吃月子奶、罵啞巴人’,民間謂之‘四大缺德’。”

醇王啞然。

這個劉頌宇。滿口“之乎者也”的同時,動不動就跳出一兩個極其俚俗的詞兒,這可有點兒……

這也罷了,可是,我麵爭於母後皇太後,不論是為了議立嗣皇帝,還是為了痛駁寶竹坡的謬論,都是為下請命,為社稷請命,呃。“踹寡婦門”?這未免……太過擬於不倫了吧?

還什麼“挖絕戶墳”、“吃月子奶”……

醇王的心思,劉寶第並不曉得。自顧自的了下去:“既如此,咱們就‘先禮後兵’!先上一個折子,就……嗯,寶某人‘為文宗顯皇帝血嗣未絕仰祈睿鑒事’一折,流毒於外,眼下……坊間物議沸騰,人心動搖,這個,亟需睿斷,明申繼統承嗣之大道,庶幾人心欣悅,下乂安,不然……國本動搖,臣恐……下解體,國亡無日!”

這倒是“正論”,醇王精神一振,回過神兒來,讚道:“好!寥寥數語,便聽出一篇大文章了!那麼,這個折子,就奉煩先生的如椽大筆了!”

劉寶第心中得意,道:“不敢,原是分內之事。”

“不過,”醇王又有點兒猶疑了,“如果我這個折子,也給……‘淹’了呢?”

“王爺的折子,‘上頭’也敢‘淹’了?……呃,不至於吧?”

醇王搖了搖頭:“不好。”

當年,蔡壽祺上折攻訐恭王,恭王禦前咆哮失禮,被逐出軍機,開去一切差使,趕回府邸,“閉門讀書”。文祥、寶鋆、曹毓瑛,聯絡惇王、醇王,上折子為恭王話。

那一次,兩宮皇太後倒是把兩位王爺的折子都發了下來,沒有“留中”,可是,慈禧卻加了這麼一句:“我也不曉得五爺是怎麼回事,今兒個他上折子給六爺好話,可辛酉年在熱河,不就是他的六爺要謀反嗎?到底他哪一句話才是真的呀?”

有了這句話,折子寫的再好,也是一錢不值了。

於是倭仁就,這兩個折子,皆可“置而不議”。

於是,惇王、醇王的折子,就真的“置而不議”了。

這比“留中”還打臉,還叫人難堪。

“留中”不代表你的折子沒有價值,有時候,就是因為太有價值了,以致暫時無法處置,所以不得不“留中”。譬如,寶廷的“為文宗顯皇帝血嗣未絕仰祈睿鑒事”一折,就是這種情況。

可發了下來,卻得到一個“置而不議”的待遇,即是,這份折子,毫無價值,根本不值得討論。

這叫上折子的人的臉,往哪裏擱啊?

醇王氣得要死,他其實是被惇王連累了,於是更加不服。醇王沒法子發作兩位嫂子,便********的找倭仁的麻煩,尋了一個莫名其妙的理由,上折彈劾倭仁,結果被慈禧罵“瞎胡鬧”,彈劾倭老夫子的折子,自然不出意料的“淹”掉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