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二一章 有人釜底抽薪,有人添柴加薪(1 / 2)

“王爺,”劉寶第道,“假若載澄或是載瀅,被立為嗣皇帝,則作為嗣皇帝‘本生父’的恭邸,將會如何啊?”

的是關逸軒立女帝的事兒,怎麼突然間轉到恭王那兒去了?

醇王怔了一怔,遲疑的道:“先生的意思是……”

“恭親王‘退歸藩邸’,”劉寶第道,“政事是不能再過問的了,可是,其他方麵,並不受影響,宗室、朝臣、友朋之間,彼此往來,以及慶吉祭祀、曲禮宴饗,一如平常。 ”

頓了一頓,“若出了什麼大的狀況,譬如,為大行皇帝的花‘叩喜’,大行皇帝病危,禦榻之前,親承末命,以及議立嗣皇帝,這些事情,不但都少不得他,而且,以其近支宗室之長的身份,排位還得排在前麵,甚至……主持其事。”

醇王微微皺了皺眉:劉寶第口中的“主持其事”,指的自然是恭王奉旨和關卓凡共同主持“議立嗣皇帝”,這是醇王很不爽的一件事——他一直認為,六哥的這個差使,應該落在自己身上才對。

不過,劉寶第隻是在陳述事實,恭王“近支宗室之長的身份”,更加是事實,醇王也不能有什麼異議。

劉寶第不曉得醇王微妙的心思,自顧自的下去,“可是,若載澄或是載瀅被立為嗣皇帝,王爺請想一想,恭邸還能夠如眼下這般——”

到這兒,故意停了下來。

醇王反應過來了:“啊,那是不能夠了!”

如果載澄或是載瀅,被立為嗣皇帝,則作為嗣皇帝的“本生父”,恭王一定會被嚴格要求,同朝政保持絕對的距離。政治——不論以任何形式——他都是不能再碰一指頭的了。

就是正常的人際交往,也會被加以嚴格的限製,宗室之外的朝臣,原則上。都不能再往來了,包括寶鋆、文祥這樣的至交。

到時候,雖然名義上,恭王依然擁有行動的自由。但真實的處境,幾乎形同軟禁,就算跑到香山碧雲寺一類的地方“隱居”,跟著“伺候”他的,也不會隻有恭王府的護衛。其中,一定會有“上頭”指派的大內侍衛。

非但如此,就是正常的典禮、祭祀,恭王都無法參與。別的不,禮儀就是個麻煩事兒,看著他對著親生兒子磕頭,誰都會覺得別扭——包括他自己。

“上頭”的種種要求和措施,都會光明正大的施行,沒有人會提出異議,甚至也不會有人暗自不服。因為,這是“宗”入繼“大宗”,防止皇帝的“本生父”“亂政”的標準套路,換了誰都一樣——誰叫你兒子做了皇帝呢?

這個情況,理論上來,將終恭王之一生,即便他的皇帝兒子親政之後,也會如此。除非,到時候皇帝兒子有意放水,甚至重新啟用自己的生父。

“差使……不論什麼樣的差使。”醇王沉吟道,“六哥都是不能再辦的了,朝廷的慶典祭禮,也是不能夠再參加的了。如果沒有什麼特別的緣由,大約……呃,連紫禁城都是不好再進的了……”

頓了一頓,疑惑的看著劉寶第:“不過……”

不過,這跟關逸軒有什麼關係呢?

看著醇王迷茫的樣子,劉寶第心裏暗暗苦笑:這位東家的腦袋瓜。轉得還真是慢……

腹誹盡管腹誹,麵上依舊從容:“王爺,兒子做了皇帝,當爹的不但要‘退’,而且要‘隱’,那麼,老婆做了皇帝,老公又該如何呢?”

醇王怔了一怔,隨即嘴巴微微張開,同時,眼睛也睜大了。

過了片刻,他猛的一拍大腿:“妙,妙,妙!先生高明!先生高明!真正是……真正是……呃,真正是……”

呃,真正是啥呢?

劉寶第矜持的一笑,道:“假若,咱們的折子上了,麵爭呢,也爭過了,‘那邊兒’卻鬼迷心竅,始終不悟,那麼,好罷!‘不到黃河心不死’,‘不撞南牆不回頭’,就請‘那邊兒’見一見黃河,撞一撞南牆!”

微微一頓,“到時候,王爺隻消把這一條搬了出來,‘上頭’和關某人,還能些什麼?那榮安公主,嘿嘿,也隻好在她理藩院後胡同的公主府裏,乖乖的做她的固倫公主和親王福晉了!”

“正是!正是!正是!”

了三個“正是”,醇王總算想出來“先生真正是啥”了:“先生真正是……諸葛重生,臥龍再世!”

罷,站起身來,走出箑亭,向下麵高聲喊道:“來人啊,將那壇五十年的女兒紅刨了出來!”

回轉進亭,含笑道:“曉得先生海量,今兒個,我陪先生一醉方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