沒過多久,慈禧開始了孕吐。
也許是因為年齡偏大的緣故,這一次的妊娠反應,比懷皇帝的時候,要厲害的多,吐得凶狠的時候,慈禧也會在心裏咒罵關卓凡“殺千刀的”,可是,她的“好興致”,並沒有受到真正的影響,該吃的吃,該睡的睡,該遛彎兒的遛彎兒,且一溜就是大半個時辰。
除此之外,慈禧“出宮”的興致也很高,隔三差五,或者出前門乘車,或者出後門乘船,在湖光水色之間,自在徜徉,流連忘返。
玉兒和李蓮英暗地裏計算過,除去傳膳和歇息,聖母皇太後呆在戶外的時候,幾乎比待在室內的時候,還要更多一些。
反倒是關卓凡收到聖母皇太後妊娠反應較大的報告之後,深表擔心,甚至要親自到津來探視、照料。
“探視”也罷了,“照料”算什麼?慈禧又好氣、又好笑,卻也不禁為之感動,回信,你派給我的那個楠本稻了,我這個“妊娠反應”,尚屬正常,無須過慮,你那兒,剛剛開始實行“黃白折製度”,正是最忙、最亂的時候,不必分神跑到津來啦——來了你也幫不上什麼忙,你總不能代我“妊娠反應”吧?
於是,關卓凡反複叮囑,“節勞”、“安心”、“靜攝”,雲雲。
於慈禧而言,生理上,那是最辛苦、最別扭的一段日子;心理上,卻是最愉悅、最甜蜜的一段日子。
遺憾的是,這樣的日子,並沒有持續太久。
孕吐逐漸緩解,妊娠反應漸趨消退,同時,腹部日漸隆起,身體日漸滯重。
生理反應的平和,活動能力的降低,以及對新環境的興奮度的減退,讓一個有些奇怪的事實浮出了水麵:幾個月了,沒有接到北京方麵任何關於政務的通報。
慈禧是以為文宗“靜心默禱”的名義,出居津的,期年之內,原則上,自然是不與軍國政事的。可是,這個“靜心默禱”,隻是迷迷外人的眼,出京之前,慈禧和關卓凡是有默契的:重大的政務,還是要向她通報,彼此商量著辦。
當然,這個通報,不是通過朝廷,而是通過關卓凡自己的渠道。
事實上,出京之前,乾清宮集議重臣,明頒諭旨,關於這個問題,也有特別的明:
母後皇太後獨任艱巨,須有力人員顧問襄讚,君臣同心,庶幾厪慮不煩,內外乂安。特行黃、白折製度,派軒親王協助看折。不過,若遇疑難緊要,難以決斷,可往津,由兩宮皇太後共同睿斷。如此做法,雖偶爾攪擾聖母皇太後靜修,但國事為重,想來先帝在之靈,亦不會介懷的,雲雲。
好幾個月了,朝政難道沒有任何的“疑難緊要,難以決斷”嗎?
電信來往之中,慈禧的這個疑問,終於委婉的提了出來。
關卓凡的回複,倒是十分坦然:
第一,這一段時間,確實是沒有什麼“疑難緊要,難以決斷”之事,可以拿出來煩擾聖母皇太後的厪慮的。
第二,也是更重要的,前段日子,太後的妊娠反應如此厲害,臣著實是嚇到了,太後春秋正盛,可是,到底不比十幾歲的姑娘了,須打醒十二分精神,加意調理、保養,一絲兒疏忽都不敢有,方得無虞。
因此,這段日子裏,臣以為,太後實在不宜再為別的事情煩心了,太後一定要臣通報政務,臣就隻好“報喜不報憂”了,太後如果怪罪,臣亦無話可,期年之後,太後不論怎麼處分臣,臣都是甘受不辭的,現在嘛,還是要請太後靜心安養。
關卓凡的回複,雖然出乎意料,卻自有一番歪理,慈禧倒有些不知如何是好了。
這個時候,李蓮英、玉兒兩個,在一旁緊著敲邊鼓。
李蓮英道,“王爺不肯拿國事、政務來煩擾主子,把什麼事兒都攬到了自個兒的身上,這個……呃,所謂‘獨任艱巨’啊!王爺不想主子憂心分神,全都是為了主子的鳳體安康!這分苦心,奴才在一旁瞅著,都覺得……呃,怪感動的呢!”
玉兒更加道,“王爺為了主子您,為了您肚子裏的……呃,爺,這個,不僅不顧辛勞,而且……不避嫌疑!依著奴婢的見識,王爺如此作為,才真正叫做……真愛呢!”
“真愛”二字,不曉得這個妮子從哪兒學來的?慈禧聽在耳中,心裏頭熱熱的、甜甜的。
仔細品味,關卓凡之自作主張,那種隱約的蠻橫和霸道,慈禧非但不以為忤,反而覺出了一種莫名的喜意了。
她“哼”了一聲,臉上的笑意卻是掩不住的,“你怎麼曉得是‘爺’?弄不好,就是個‘娘’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