關卓凡回到了自己的書房——“洗心齋”。 ..
進門之後,抬起頭來,看向明間正中上懸的那塊匾,室內的光線相對較暗,他微微的眯起了眼睛。
“洗心如初”。
這幾個字,不算如何漂亮,不過大致還工整,勉強看的過去——他自己的字。
以關卓凡的地位,全中國任何一個人的法書,都可以輕易求到——包括禦筆,不過,這幾個字,他還是堅持自己來寫。
洗心如初。
關卓凡輕輕的歎了口氣。
這個世上,真的有一種淨水,可以將蒙塵的人心,洗的幹幹淨淨嗎?
我這顆心,還是……當初的那顆“初心”嗎?
唉。
在檀木書枱後坐了下來,關卓凡突然現,日理萬機的自己,居然無事可做。
他今過蘇州胡同,是來做敦柔公主的“思想工作”的;而且,對於皇帝的,“敦妹妹打兒就驕傲的很”,關卓凡也是領教過的,因此,他雖然自吹自擂,“我的口才”如何如何,卻並不以為,今這個“擂台”,輕輕鬆鬆就可以打了下來,所以,一心一意的“備戰”,未計其餘——沒有帶什麼公事過來。
那就看看書吧。
從書架上隨意抽出一本,定睛看時,卻是《般若波羅蜜多心經》,翻了兩頁,心卻靜不下來,也就看不下去。
關卓凡合上了《心經》,背脊靠在椅背上,合上了眼睛。
是自己想多了?
還是……真的被皇帝中了,敦柔公主跟自己鬧起了別扭?
至於嗎?
榮安公主做嗣皇帝的事兒,很早就開始酵了,並不是今才冷不丁冒了出來,敦柔公主這兒,一直沒有什麼異常的表示啊!
還有,麗麗做了嗣皇帝,兩姐妹雖然分出了高下,可是,水漲船高,就“絕對高度”而言,大夥兒都在往上漲——也包括敦柔啊。
敦柔更有敦柔的特別的好處——麗麗做了嗣皇帝,所出即為“皇嗣”;則敦柔所出,理所當然承嗣關卓凡,今後,“世襲罔替”的軒親王的爵位,可就落在“二房”一支了。
二房——嘿。
當然,俺現在“謙和衝退”,還沒有戴上“世襲罔替”的鐵帽子,不過,瞎子都看得出來,這是遲早的事情呀……
再者了,敦柔在皇帝麵前,又不需要下跪,雖然不能是“平禮”,可是,那個意思……也差不離兒了吧?
她還有什麼不滿意的呢?
唉,人的思想,真的是有盲區的,即便聰明如關卓凡者——此時此刻,敦柔可不曉得,她不必在皇帝麵前下跪啊!
過了半個時辰,侍女過來請示:已經過了飯點兒了,王爺要不要先用膳呢?
王爺指示:再等一等吧。
這一等,又是半個時辰。
眼見色已晚,已到了掌燈時分,公主卻還是沒有信兒,府裏上上下下,開始竊竊私語了。
管家過來,賠笑道:“請王爺的示,呃……要不要派個人,到鳳翔胡同去……呃,催一催?”
關卓凡笑了一笑,道:“這種事兒,隻有老婆催老公的,哪有老公催老婆的?嗯,估計是那邊兒留飯了,得,我自個兒先吃吧!”
於是,軒親王就用了一頓“一個人的晚餐”。
王爺雖然“這種事兒,隻有老婆催老公的,哪有老公催老婆的”,不過,管家還是私下底派了個廝,到鳳翔胡同“瞅一眼”,看看是不是真的“那邊兒留飯了”?
管家告誡廝:隻偷偷瞄一眼就好,什麼多餘的話也不要!
過了大半個時辰,那個廝回來了,,果然是“那邊兒留飯了”。
這可就奇怪了!
“那邊兒”怎麼能“留飯”呢?王爺今兒個可是過府裏來了呀!
還有,就算“那邊兒留飯”,也得給“這邊兒”遞個信兒呀!
就算公主自個兒……呃,“忘了”這茬兒,恭親王府也該替公主遞這個信兒呀!
六爺和六福晉,在這種事情上,一向細心謹慎,不可能這麼馬虎大意啊!
呃,不對,不是“六爺和六福晉”——六爺回了香山碧雲寺,恭親王府裏,隻剩下六福晉一位了。
那也沒什麼區別——六福晉一般是人情世故精熟的呀!
真正是奇怪了。
又過了一個多時辰,還是沒有動靜。
軒親王終於等不下去了,吩咐道,我手裏還有公事,得趕回朝內北街處分,公主回來了,派人給我送個信兒。
管家諾諾連聲。
軒親王的臉色,平靜如常,看不出什麼喜怒。
可是,管家心裏卻暗道:隻怕要起風波!往後的日子,未必好過了!
唉!
是夜,關卓凡一直等到子初——晚上十一點鍾,蘇州胡同那邊兒,還是沒有消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