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三七章 天子,天燈,天光(1 / 3)

“皇額娘笑話我呢,”皇帝笑著道,“我懂的什麼?這不都是他給我聽的嗎?”

這麼就不對了,皇帝不是普通人,聖子洞燭幽微,明鑒萬裏,怎麼可以隨便自謙?更不可以什麼“我懂的什麼?”——什麼都不懂,怎麼做的來皇帝?

至於“這不都是他給我聽的嗎”——嘿,好像皇帝的一言一行,全都出於“他”之授意似的!

如是,皇帝不就成了……傀儡了嗎?

不曉得慈安有沒有覺得皇帝的話不妥當?總之神色如常,“不是笑話你,進益就是進益了!不過——”

到這兒,偏過頭,看了關卓凡一眼,然後轉回到皇帝這邊兒,笑吟吟的,“我其實也沒有怪他的意思,他自個兒還沒有分辨呢,你怎麼就趕在裏頭了?嗯,顯見是兩口,上趕子護著自個兒的夫君了!”

皇帝的臉兒,“刷”的一下就紅了,忸怩了一會兒,輕輕的喊了聲,“皇額娘!”

關卓凡不好再不話了。..

“回太後,”他從容道,“登基大典之後,再進皇太後位,其實是麗貴太妃自己的意思,她總,朝廷製度要緊,皇上呢,也還年輕,因此,一切相關事宜,寧肯從緊、從嚴,萬不能在她那兒,替皇上落下一個‘僭越’的話柄。”

慈安雖然憨厚,也曉得,這個話一定不會是麗貴太妃的原話——以她的見識,不出這樣的話來。不過,麵兒上自然不破,點了點頭,道:“麗妹妹一向識大體、顧大局,既如此,隻好委屈她幾了——反正,沒有幾就到登基大典了。”

“是。”

慈安轉向皇帝,目光由上而下,再由下而上,輕輕的歎了口氣,道:“這個模樣兒,好看是好看,隻是……忽然變過了,有些……嗯,方才,我第一眼看見,很是有些……恍惚呢!”

慈安的話,的雖然委婉,但皇帝夫妻倆都曉得何所指?皇帝看向關卓凡,輕聲道:“你給皇額娘回吧?”

關卓凡微微欠身,應了一聲“是”。

直起身來,“回太後,皇上既為皇上,是一定不能再梳‘旗頭’的了,‘旗頭’者,既為女子之‘旗頭’,更為眷屬之‘旗頭’,皇上是女子,但更是子,不是任何人的眷屬——一定要眷屬的話,我才是皇上的眷屬。”

慈安沉吟了一下,點了點頭,道:“是這個理兒。”

“還有,”關卓凡道,“子牧育萬民,為下人垂型範,這個‘下人’,有男有女,有老有少,因此,皇上雖是女子,服禦上頭,卻要泯滅男女之別,這也是為什麼皇上的‘朝服’,依然用回先朝的款式,不做變更的原因。”

“嗯。”

關卓凡微微加重了語氣:“朝服不變,是這個原因;‘旗頭’要變,也是這個原因。”

頓了頓,“嗯,或者換個法——皇上雖是女子,但既為子,如前所述,便是‘牧育下’,而非‘母儀下’,這‘母儀下’……從今往後,全要仰賴三位皇太後了。”

“這倒是的,”慈安微微一笑,“皇帝沒有皇後,隻有皇夫,‘母儀下’什麼的,又沒法子指望皇夫,不得,這件差使,隻好我們姐兒仨來做了。”

皇帝“撲哧”一下,笑出聲來。

她和她的皇額娘,都沒有覺這個玩笑的不恰當處——拿“母儀”來開關卓凡的玩笑,沒有什麼所謂;但加上了“下”,就不合適了。

皇後和皇夫,其實是不好比的——皇後於臣下,是君;皇夫於臣下呢,還是臣下。

皇夫神色自如的道:“太後聖明!”

“‘旗頭’是這個理兒,”慈安道,“‘花盆底’,更加是這個理兒了?”

“是,太後聖明!”

頓了頓,關卓凡繼續道,“既然換了平底兒的鞋子,旗裝的下擺,就不能不截短些,不然,裙裾拖地,行動不便。”

“嗯,也是,”慈安點了點頭,“隻是——”

一邊兒,一邊兒打量著皇帝,“我瞅著,皇帝身上的衣裳,不僅截短了些,似乎……還收窄了些?”